陆小满睡醒的时候有些恍惚，好像那些事就是在昨天而已，可没想到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正式停课那天是三号，开完感恩节，班上的同学在教室里收拾东西。

陆小满觉得，以班上的这群人的尿性，肯定会疯狂的撕书，扔书，把班上搞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

但没想到大家看起来好像依然像平常那样，打闹的依然打闹，嬉笑的依然嬉笑，沉默的依然沉默，睡觉的仍在睡觉。

反倒是自己有些不自然了。

下午布置考场，教室里桌椅整整齐齐的放着，黑板擦得锃亮锃亮的。

往日像菜市场一样喧闹的教室此刻像图书馆一样安静得落针可闻。

回音有些大有些长。

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大声讲话，企图让这个盒子不要那么空，多些人气。

又是一次离别啊。

8号下午，班级聚餐。

说是聚餐，实则是披着聚餐外衣的散伙饭。就像马丁·路德披着教皇的外衣进行宗教改革，康有为打着孔子的旗号宣传维新思想一样。

推杯换盏，敬酒不停。

好像在敬往事一杯酒，从此不会再回头。

好像有人在道歉，对不起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好像听见了眼泪的声音。

那句歌词好像是真的：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因为她好像高三毕业之后很多人都没有再见过了。

坦荡举杯站起来，

“大家干一杯！敬过去和未来，敬往事和未知！希望十年后我们还可以这样聚在一起！干杯！！！”

“干杯！！！”

有人说：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有人说：我终于毕业了！

有人说：那谁，我们在一起吧！

有人说：我好像觉得有什么东西溜走了…

溜走的是你的青春和岁月，还有你最纯真真挚的感情。

酒过三巡，许多人都有些微醺。

胖子说：“呐、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从前一直在想，我要三年后才能毕业，三年后才能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无时无刻不盼着日子快点过，可现在到了这一天我反而有些舍不得。仿佛昨天想的事情今天就实现了，好像什么都没留下，又好像留下了很多。我记得我有一次把凳子坐垮了，你们都在笑，其实我知道是你们故意整我的。”

胖子说着说着眼泪一直掉一直掉，那么大的一个人哭得像小孩子一样。

情绪具有传递性，这一刻没了喝酒吃饭时的欢愉，一种难以言说的难过气氛在中间散开来。

坦荡红着眼睛说：“我带你们三年，从高一到高三毕业。这三年里，你们当中的许多人打架逃课迟到早退，我因为你们挨过骂受过罚，受过无数的白眼，也对你们失去过希望。我是真的对你们失去了希望，就像我高中时我的老师放弃我了一样。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人，我能理解你们青春期的躁动，也更能理解被别人放弃是什么感受。所以在高三那一年里特别庆幸，我没有真的放弃你们。

从高一到高三，我骂过你们很多次，我也知道你们很多时候都很怨我。可有几个老师愿意去骂自己的学生？我是第一次当老师也是第一次当班主任，这里有大半的人都是高二文理分科之后我才开始带的，可不管怎么样，我把你们带到了毕业。就算你们以前或者是现在甚至是以后都还在怨我，我也依然很爱你们。我只怕以后再也遇不上像你们这样个性鲜明活泼调皮捣蛋的人了。

可你们记得，以后千万要记得收敛自己的性子，不要这样棱角分明锋芒毕露了，以后在大学在社会闯祸就不会有老师给你们担着了。你们已经步入了成年人这一行列，不可以任性胡闹了。每个年龄段有每个年龄段该做的事情，我希望你们能准确定位自己的身份，对生活充满希望，始终热爱生活。”

擦了擦眼睛，坦荡继续说：“以后不管你们做什么，我都希望你们能做好自己的本分，然后再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生活和快乐不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是去喜欢自己所做的事。瞧，这情绪一上来就说了那么多废话，年纪大了就是有这个啰嗦的毛病。难为你们都毕业了还要听我在这里废话连篇……容我最后再说一句，你们能喝酒的都满上，不能喝的就倒上果汁。高一那年我问过你们的梦想是什么，你们没说。高二那年我又问，你们也没说。或许是因为长大了不想小时候那样会响亮的说出自己的梦想了。我以前的理想就是成为国民大众男神，走上人生巅峰。没想到因为生活好了心就松懈了下来，身材严重走样，人家说的s形身材我也有，不过一不小心这个s就短了许多，还一不小心成了逗逼，并且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我希望你们能坚持自己的梦想，条条大路通罗马，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干了这一杯！为我这个逗逼也为你们！”

“干杯！！！荡哥不是大众男神，只是我们的男神！”

雷川恹恹的说：学姐，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对我们掏心掏肺的老师，也从来没有遇到说了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的老师。我好像很难过。

你不是好像很难过，而是真的很难过。你看，我们都一样难过。

雷川歪过头，看见平时严厉不苟言笑的余国阳在凳子上埋头抽着烟，眼睛红通通的。

一丝不苟总是西装领带的英语老师领带松松垮垮的歪倒在座位上。

爱开玩笑总是一副好像每天都有好事发生的地理老师沉默的坐着，沉默的喝着杯里的啤酒。

喜欢翻着白眼说上课睡觉的我们都是阵亡了语文老师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盘子。

热衷吐槽常说历史就是牺牲人类才会形成的历史老师此刻依然在吐槽。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怎么舍不得，也不会一直相聚。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奔天涯。

挥别雷川，挥别田田，挥别所有人。

夏源来接陆小满的时候，人都差不多都走完了。

夏源拉着她，边下楼边问：“有没有喝很多酒？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我送你回学校休息吧？去我那里也可以。”

陆小满摆摆头：“去河边走走吧，吹吹风。”

两人坐在河岸上，水底的青荇顺着水流不停地摇摆。

陆小满往河里扔着小石子：“我好像把离别看得更开，但也更受不了离别了。离别变得越来越伤感，今天的散伙饭比去年的更难过。”

不是离别变得越来越伤感，是你越来越感性，说明你在慢慢变得成熟。

“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分开？我那么矫情作死。”

夏源拥住陆小满：“我已经是一个二十五岁的人了，我不能保证说我们一定不会分开。很多事情都是我不能掌握的，就好比说万一以后你要是嫌我无聊，爱上了新鲜，我能一直绑着你么？我只能在有生之年陪着你。小满，我很爱你。”

“说真的，我不知道我对你是喜欢还是爱。我甚至不明白我对你是什么感情。”

“慢慢你就会明白的。”

陆小满突然偏过头看着夏源：“你给我说说你以前吧，我都不知道你过去的生活是怎样的。”

“从什么时候说起？”

“从你记事到我们认识之前，没有我的日子我都想了解。”

“好。我小时候特别调皮捣蛋，天不怕地不怕，和发小们到处闯祸。我最怕的就是我爷爷的烟筒子，一筒子打下来那可真的是痛，痛得我龇牙咧嘴的满地跳。”

“真看不出来你小时候竟然是个调皮鬼，你现在多清冷啊~”陆小满有些感慨，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啊，一刀又一刀。

“那是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啊。”

PS:昨天网络不好，发不上来，小白在此向各位老爷道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