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午夜，李维才从贝罗·沃什的家离开回艾德的公寓。

李维的伴手礼——啤酒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贝罗·沃什和李维聊了很多事情，关于利威亚、关于他自己、关于魔法师、关于……

如果不是他那里实在没有地方给李维睡，这一夜李维恐怕都不会回来。

这算是在这个异世界，第一个和李维‘交心’的人。不像艾德那样，是李维被动必须要应对的人物。因此贝罗·沃什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和李维的聊天内容，对李维深入了解这个世界有意义深远的影响——

关于利威亚，李维赴约前做的功课有了效果。李维不是给自己安了一个在利威亚的战乱政治立场中两不想帮的设定么。贝罗·沃什也一样。他生活的区域是皇室的势力范围，但他并不是利威亚皇室的‘粉’，拒绝被征召为士兵丢入战场后，他用自己魔法师的能力倒是成功逃离了故乡，到了议会势力的地区。

加入议会的军队？贝罗·沃什说，他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他发现，他也不是议会的‘粉’。

贝罗·沃什借着酒精告诉了李维他对战乱的感觉，“我一开始讨厌皇室是因为我不喜欢有些人觉得自己从出生就比别人优越。我父母都是魔法师，除非我基因突变了，我一定是魔法师。所以要说优越的话，我才是比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优越的人，但李维，你懂的，魔法师并没有比普通人优越什么。”

这话就够李维思考的了，贝罗·沃什却还没说完，“所以啊，我就觉得，魔法师明明有优越的硬实力，都不会明目张胆的优越什么，凭什么利威亚皇室的那些普通人，明明什么实力没有，他们的血统根本不值得被尊敬，却要用国家的宪法规定整个国家的平民崇拜他们？”

贝罗·沃什讨厌皇室的原因，一个字总结，酸。

“结果了解了议会后，呵呵，议会那帮人就更可笑了。”贝罗·沃什的原话，“我原本以为议会是一群和我一样，想要推翻皇室那优越阶级的人，呵呵，但他们并不是这样。他们只想在皇室之上，创造一个更优越的阶层。”贝罗·沃什看着李维，“就像盯着我们这些大陆魔法师的巴比伦，恶心！”

所有关于利威亚的话题，李维在吸收贝罗·沃什的主观意见的同时，回应都是附和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关于贝罗·沃什自己。他有告诉李维他离开利威亚后的生活，因为是魔法师，他的避难过程比普通难民轻松的多，他一家都很轻松。普通人艰难求生的地方，就用魔法。魔法师的优越是无法表现出来，但暗地里‘作弊生活’，可没人能拦的住。

贝罗·沃什父母早期和他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稳定下来后就找了地方养老去了。

贝罗·沃什没法直接养老，毕竟年龄不到，而且他在来共和后，感受到了不同国家的政治氛围后，有了多看看世界的想法。所以选了现在的工作，可以以工作之名的走遍整个大陆~

李维以自己的见识，自然有问贝罗怎么不去加入那些能到处旅行的魔法组织，比如露易丝那种。

贝罗·沃什的回答是，“太麻烦了，我爸妈年轻的时候都加入了魔法师组织，平衡魔法师组织的工作和正常生活的工作太忙碌了。然后他们在到达中年后都有了共识，如果他们持续夹在魔法师和正常生活的维持中，他们的婚姻就没什么意义了。”

贝罗·沃什对李维直说了，“呃，我爸妈就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后代是魔法师才结婚在一起的，结果他们结婚后一直没时间造人。”

李维有些尴尬，但这却是李维要了解这个世界必须知道的东西，追问，“魔法组织的工作那么占用生活时间吗？”看艾德的个人生活，也没多受影响啊。

这其实是李维的错，他不该用艾德当标准，应该用露易丝当标准。

“当然了，除了几个协会级别的组织，像魔法教育协会，清理人协会。是全体魔法师共同支持的魔法组织，其它组织要存在，就总得有自己的收入来源吧。就和不同的公司一样，不劳动哪里来的收获。”

李维试着理解了一下，魔法教育协会和清理人协会就相当于教育局和基建机关，组织影响的是所有魔法师的生活，于是也就和普通社会中的那些政府机构一样，收入，是所有公民的税收。

艾德真心还是很厉害的，原来是魔法师中的公务员似的人物。确实是要比那些私企中的员工要轻松些，但难度可以想象，李维在原世界也是见识过公务员考试的人……

贝罗·沃什很坦诚，“我出生的就很晚，当我是青少年，觉醒魔法天赋的时候也是最叛逆的时候，我爸妈却已经很老了，差点管不住我。幸亏他们两个都是魔法师，才勉强把我给调教出来。我从小的教育就是别犯和他们一样的错误，太浪费自己的人生目标了。”

李维可以确定一点，贝罗·沃什的人生目标绝对不是传递魔法师血统。人已经是中年了，还是单身，这就可以说明问题了。

关于魔法师。贝罗·沃什对李维说了件很让人不舒服的事情：“魔法师，坏人比好人多。莫瑞林，我刚来贝奇这个城市的时候，就认识莫瑞林了，我甚至帮他教过艾德魔法。那么多年的……呵呵，友情。他，到头来，觊觎的是我的魔法。”

李维的心情很复杂，莫瑞林是这个世界死在自己面前的人，自己的‘制造者’，“我质问过艾德了，艾德说莫瑞林的智能义肢研究，终究用的不是魔法，是科学。他只用了你魔法的理论。”

“魔法、科学，都是知识。莫瑞林怎么得到那知识的？从我这里抢走的。”贝罗·沃什很坚定，“有能把魔法转变成科学的能力，是他莫瑞林的本事，我无话可说。但他的轰动世界的智能项目，有署名他的理论来自我这个货车司机，贝罗·沃什吗？没有，他没有。他就是骗子、强盗。”

道理李维是懂的，怕是就算是莫瑞林要给贝罗应得名分，也做不到。因为莫瑞林和贝罗·沃什的关系是魔法的关系，在现实认知的社会中，盛名的医生莫瑞林，不可能公开自己和一个货车司机有关系，那是自找麻烦。

这话题也终究是尴尬的，在酒精的作用下，贝罗·沃什看着李维，“你不是莫瑞林，你不想欠别人什么，呵呵，你非要用魔法和我换礼物，所以，我相信你是好魔法师~”

算是化解了吧。

剩下的话题就是比较琐碎的了，不重复了。

贝罗·沃什终于意识混沌时，李维也说了告辞。看一眼夜空，长出一口气，不想找车，用魔法，一路快速位移回家——李维对这个世界的危机感，又多了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