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安士被异物卡在喉咙内的不适感惊醒，他猛然坐起一把扯下塞进食道的黑色软管不停的干呕，好一会皮安士才彻底从喉咙被扩张的不适中缓解，他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才来得及抬头环顾四周，皮安士只看到了惨败的墙壁，而自己正躺在一张连接着黑色软管的单人床上，

“验证完成，看来实习训练相当有成果。”一个全身被厚实兜帽长袍包裹的高大人影推开房门，伫立在门口看向皮安士，人影的嗓音相当怪异，似乎经过了失真处理。宽大的兜帽也足以将来者大半张脸庞笼罩在阴影内，而皮安士则注意到来者暴露在长袍外的部位都看不见常人所有的血肉和皮肤，而是被一层类似复合陶瓷的物质覆盖。从兜帽下露出的下巴到指尖都是如此。

“我是考尔博士，你帮我解决了新型实验系统的临床性实验，我会将它命名为皮安士训练系统，虽然你在其中的过程中只是一个负责跑轮子的仓鼠。”皮安士的眼角有些抽搐，虽然自己隐约能感觉到面前的这个性别不明的长袍人的脑子里掌握着亵渎者学会的知识，甚至可以说考尔博士就是亵渎者学会强大的保证之一，而拥有这种庞大知识的研究者一般都醉心于研究而无暇分心于社交，但是这种说法方式依然让皮安士有些无奈，皮安士只能轻叹口气对博士表示感谢。

“我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还是要感谢博士在实习期中的照顾和在试验失败的第十八次后对我采取的保险措施。”皮安士想起在第十八次试验开始时的莫名感觉，就像一个人在山中走夜路时腰上被后人悄悄拴上了绳子一样的莫名安全感。

“你已经试出了皮安士训练系统的设计极限所在，那么第十八次无论你成功还是即将失败你都会被唤醒，你能否成功对我来说都不会有影响，但是你的表现给了我一些新灵感，在经过一些理论训练后你会辅助我完成因为你而产生的二十三个新课题。被失真处理后的嗓音怪异刺耳，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现在跟我来，我会带你熟悉祭术部的设施，还会告诉你附近有哪些精神有问题的变态要尽量避免和他们产生交集，我的时间很紧，希望你那在实习期才开始真正使用的大脑能够充分吸收，我讨厌重复。”

说罢考尔博士转身走出房间，皮安士只能跳下床胡乱把脚塞进不知道被谁摆好的短靴里，跟上考尔博士，而他身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上了一套崭新的学会制服。

“之前我……考尔二号机已经告诉过你祭术部的外部是学会战史馆，而内部是祭术部驻地的事情。祭术部所在的行星是一颗在40号宇宙的人造流浪行星，在紧急事态发生而我无暇顾及是你需要按下这个按钮。”考尔博士一边走着向后甩过一个小巧的黑色长方体，皮安士接过后发现这是一个外形极其简陋的黑色小塑料遥控器，除了处于正中的一颗鲜红色按钮外别无他物，皮安士好奇的将遥控器塞进兜里后正打算发问考尔博士就继续说道。

“你只需要按下按钮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也不用刻意去把它藏好，它出现在你身边的概率是百分之百，我对它本身的物理常数进行了一些简单的修改。”考尔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你的右手边的大门打开后是我的收藏馆，里面有着我能收集到的所有的载人人形机械，从最原始的动力外骨骼，到常见的动力装甲都有，我最中意的是那几个涂装相当华丽的大型人形机械，虽然作为武器平台来说设计并不是最优选，但是有着无与伦比的美感，其中我最喜欢被称做自由的那一台。”皮安士注意到考尔博士的语气中似乎带着兴奋，声调提高了不少。

“虽然大型的人形机械在战斗中效率较低，但是你要明白这种人形机甲本身就是对人类的赞颂。博士停下脚步将手抬到面前紧紧握住，即使是经过失真处理的声音都掩盖不住博士声音中激动的颤抖。博士近乎唱颂的高声说道：“鸣大钟一声，打开座舱，接通电源与显示屏！鸣大钟两声，推动推杆，注入动力与液压！鸣大钟三声……”

皮安士有些头疼，博士的奇怪口号总让自己感觉有些熟悉，而面前的博士似乎已经陷入了奇怪的情绪之中，只能干咳两声提醒对方。

“嗯……说到这里我要提醒你最好远离武器发展部的萨特博士，他是个剽窃者，是个反人类反人文的异端，他的研究和他本人都应该被丢进湮灭炉一个基本粒子都不剩下。”博士很快恢复了冷静，迅速放下手转过身继续前进。语气依旧冰冷，但是皮安士注意到博士在被打断后露出了难得的窘迫——博士尴尬的扯了扯自己长袍的衣角。皮安士一边嗯嗯啊啊好的没问题的回答着考尔博士一边猜想萨特到底做了什么，不过皮安士很快就想明白这两人应该只是单纯的理念不和，毕竟如果萨特博士真的考尔所说那么学会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这边是术式试验室，新开发的术式一般都会首先在这里进行测试，你之后也不例外，你的……科学修正拳……这是什么低俗野蛮的名字，也会在这里测试你的术式缺陷和改进空间，以及改一改名字。”考尔博士似乎对皮安士的起名能力怨念颇深，一句话内提到了两次科学修正拳，皮安士只能含糊的应承几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发问道.

“考尔博士，我们祭术部现在到底有多少成员，怎么走了那么久一个都没有看到。”

考尔博士愣了愣低声念叨了一会，皮安士隐约听到什么“王刚还没回来……疤痕男……苍井……片罔……”近半分钟后考尔博士才回答皮安士。

“原本加上你我应该有七名正式成员，但是之前牺牲两个，失踪一个，还有一个重伤在静滞力场内抢救，一个作为祭术支持陪同一支守备小队驻扎在外还没回来，所以祭术部现在只剩下你我。

“那我们的工作……”皮安士有些诧异于偌大的祭术部竟然只有个位数的成员，于是对祭术部怎么在这么少的人数下维持运转产生了疑问，但是疑问还没完全出口就被考尔博士冰冷粗暴的打断。

“我们的自动化不是萨特博士那种原始低效的制度可以相比的，他们的研究员还需要在冶炼厂一样恶劣混乱的环境中进行工作，而我们会为每个正式成员定制负责饮食起居和简单体力工作的非智能机仆，我们只需要负责研究我们本身需要研究的课题。”

皮安士点点头继续问道：“那我们为什么不用AI来更简单的完成……”

考尔博士这次出乎意料的没有出声嘲讽，博士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皮安士提出了反问。

“那你觉得你干掉的机骸是人类吗？”

“不是，它们好像只是会打架的机器人”

“那如果机骸懂得了学习，有了感情，学会了爱学会了恨之后呢？”考尔声音的怪异而冰冷，”从各个意义上来看，它们都和人类没有区别。但是我们会变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