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德看着手上的粉末，犹豫了一下。

其他人笑道：“朋友，怎么了？这货不合你口味？”

“不……”霍尔德顺着鼻子将粉末吸了下去，通过气管咽喉，直至五脏六腑，药物引发了奇妙的化学作用，快感顺着延髓直冲大脑，意识像是飞上了天际，周游群山列国之后复返身体。

四周好像在旋转，感官逐渐模糊，视野中的颜色在反复变化，事物变形扭曲，破碎的片段一个接着一个，分不清是回忆还是现实，就像在梦里。

“你的计划……”

“砸碎……”

嗤笑声不绝于耳，这些药物似乎勾出了霍尔德最深层的记忆。

“诸神赞颂巴德尔，而对你，他们视而不见。”

“生于黑暗的人！也必将归于黑暗，就如同他不曾存在过！”

然后是宏伟的画面，日光陨灭，狼群终于追上了太阳，从边缘开始吞噬它的光华，直至完全暗淡，不再复返。

那一天，好像人类的末日，紧接着整整三年的暴雪，万物终焉。

那个男人的面庞又浮现在眼前，笼罩在朦胧的光里，一片模糊，他缓缓说道：“你不过是我的影子，只可躲在我的背后苟延残喘，不可与我抗衡。”

紧接着空气被剧烈的倒灌入肺部，霍尔德终于苏醒，他明白这个药为什么会让人上瘾了，因为食用者可以籍此回到难忘的过去。

纵使时间还在前进，人类却用这种手段来麻痹自己。

当然它还有其他的使用方式，但最为直接的就是它所带来的强力快感。

“嗯……这货其实还不够纯。”霍尔德擤擤鼻子，装成很有经验的瘾君子。

“那什么样的货才够纯的？母胎之水吗？”

“没错，”霍尔德笑着掏出了密探给的那大一瓶母胎之水：“看看这个，伙计们，尽情享用吧！”

“卧槽，搞来这么一大瓶！你可真有钱啊！”瘾君子们争先恐后地把针管插入瓶中，抽出药液，他们对此甘之如饴。

“你出手可真阔绰啊，嘿嘿~”其中一个瘾君子笑嘻嘻的靠过来：“我这边有一笔好生意，不知道你……你？”

话说到一半突然断掉了，这个瘾君子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他好像认出了霍尔德：“啊！我记得你！是你个家伙！”

“嗯？什么啊？”霍尔德实在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会被人认出来，他转头仔细观察那个瘾君子。

宽大的斗篷，矮小的身材，还有从头罩下伸出来的硕大的鼻子……看着的确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哦……我记起来了，我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在赫瓦格密尔的远郊见过你，你是那个向薇尔丹蒂推销毒河之水的小贩，当时还想伪装药剂师呢，结果被我一句话就吓破胆了。”霍尔德总算是记起来了，当时被他喝退的小贩，自己还从他那买了一公升的毒河之水。

“你怎么会在这儿？也上瘾了吗？看你不像是那种人啊。”小贩发出了恶心而得意的笑声。

事情变得糟糕起来，这个人很有可能泄露他的身份，将他置于危险的境地，就因为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

霍尔德脑内的第一个念头是杀人灭口，但立刻就否决了，一旦被别人发现尸体，就会打草惊蛇，他没有那么多闲余去处理尸体。

“你……你叫什么名字。”霍尔德忽然另生一计，询问小贩的名字。

“你想干什么？”

“回答我。”

“红脖子，大家都这么叫我……”红脖子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回答了他。

“红脖子吗，很有意思的外号。”霍尔德的嘴角绽开了诡异的笑容，犹如低语的恶魔：“我现在想和你做笔生意。”

“……什么？从我这倒卖原料吗？”红脖子讽刺道：“我还以为我跟你这种‘正人君子’没什么好说的。”

“不，既然你知道了我不是个瘾君子……那我们之间就没有太多选择了。”说着，霍尔德掏出一张符纸，在上面画着些什么：“我们的交易就是，你听从我的命令，然后我将在警察前搪塞两句，放你一马，你选一个吧。”

“你是警察派进来的？”红脖子好像更加肆无忌惮：“那我选择现在就冲所有人大喊这有个条子，你能拿我怎么办呢？你立刻就会被这里的所有人切成小段。”

“嗯，这就是为什么我要问你的名字了，”霍尔德的手中突然燃起一团漆黑的火焰，把他刚画好的符纸烧得一干二净，口中低吟：“【戒律·缄口令】”

红脖子顿时感觉嘴巴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纵。

“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对任何人透露起关于我的事情，只要这个咒令还没有失效。”霍尔德拍了拍手上的灰烬：“现在你别无选择了。”

红脖子刚想喊出来，却发现他开始对某些事缄口不言，一提到霍尔德他的语言组织能力就像是残障了一样。

他就像是哑了，张着嘴干嚎半天，全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声音，大家都沉浸在药物的狂欢之中无法自拔。

“想跟我斗？再多学几年咒术吧。”接着，霍尔德从怀里抬出一袋金子：“当然，为我办事也不是全无好处，这袋子里的金币不少于三十枚，事成之后还有更多，你自己估量一下吧。”

红脖子思索着，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袋子，沉甸甸的，还发出金币碰撞的清脆响声，好听极了：“事成之后会给我更多是吧？那我们当然成交……你想让我做什么？”

“一切。”霍尔德扼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霍尔德的双眼中闪烁着强欲的光辉：“把你能为我做的一切都做了，你的所有情报，对他们进行你最强烈的反叛，不惜任何手段。”

“如果是那样的话……先生，我的要价可不便宜。”

“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价，我就出多少价。”霍尔德不容置疑的说道，黑暗的咒力在红脖子脚下流转：“答应我，你有金子拿。要是拒绝我，你就没命了。”

“哦！先生，我保证！我保证！”红脖子感觉到自己的腿正在渐渐下陷，坠入无边的黑暗：“我发誓，你欲所成我会尽全力为之，相、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