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斯诺登没说实话，至少没全说。”我一边飞快创造出白天西伊基吃个没完的那些种食物大快朵颐，一边对盘腿坐在我面前的齐格飞说，“一个很简单的破绽，已经有情报员参与的案子，治安处怎么敢接？而且还在调查过一番之后才又重新移交给情报部，这太不合逻辑了，那个治安官我知道，十五年前就坐上了现在的位置，不会这么不懂事。”

“第二件事情，刺杀公主这件事，萨菲罗斯知不知道，持什么态度？如果萨菲罗斯知道，不可能会把事情处理得这么拖沓，直接来几个顶级的刺客就解决问题了，你别看那个艾德兰登好像很威猛的样子，在真正的高手面前那就是个战五渣。而如果萨菲罗斯不知道，那这件事情是谁的主意？那个十四岁的小屁孩萨迪纳？动机呢？而且事情的源头看起来像是去年的那不翼而飞的一千五百万第纳尔，这虽然不是一笔小数目，但也不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情，因为这个再干掉瓦尔基里、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这问题就大了，盖都没办法盖住了！”

为了一千五百万第纳尔，值得冒这个险？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问题，斯诺登为什么被全国公开悬赏？就因为他发现了原本应该已经拨付出来的一千五百万第纳尔不知去向？我虽然不知道悬赏他的罪名是什么，但只要用脚趾头想想都能明白，不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了这样一件丑闻才悬赏他，那只会把这件事情搞得沸沸扬扬，人为地把原本可以暗中解决的问题捅出来。惹急了，斯诺登把事情真相一公布，闹不好罗多克人又会来一次山木蓝事变。就算情报部是一头猪在主事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哦……哦……很有道理的样子呢……”齐格飞一边说，一边用手戳我吃松饼时飘出来的泡泡。

这个八嘎，根本就没有在听我说话好吧！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感觉我和公主殿下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呢，好像前生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的样子。那个，大叔，你能进入别人梦里的是吧，能不能拜托你去她梦里看看她都做哪些梦？喜欢吃什么东西？有什么兴趣爱好？我就在这等你吧。”齐格飞一边说着，一边一脸郑重的表情。

魂淡，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帮你泡妞吗？

不过偷窥一下公主殿下的隐私？似乎是个无法抵挡的诱惑啊……

我一边暗自腹诽，一边钻出了齐格飞的梦境，转身投入了隔壁瓦尔基里公主的梦境。

咦，这是啥？

一片混沌色，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整个世界就是一片混沌。

笨，我都忘了公主殿下的眼睛看不清楚，盲人做的梦可不就是一片混沌么？

呃，不对，在一片混沌中，似乎还有一个很鲜明的小点，悬挂在极其遥远处。

我向着那点鲜明的世界飘了过去，看起来像是近在眼前，但我飞了很远才稍微接近了一些，那是尘封在梦境深处的记忆。

越来越近了，我已经可以隐约看到，似乎那是一座坐落在山谷里的小城……

嗞的一声，我又回到了黑暗的船舱中。

呃？怎么……哦，瓦尔基里公主醒了过来。

好吧，我悻悻地想要回到齐格飞的梦里去，告诉他任务失败，可就在我转身欲走的同时，瓦尔基里突然低低道了一声：“谁在那里？”

我一僵。在她独享的这间船舱里，除了我之外，我没有看到任何人或者东西。数年前她虽然也“看”向了我，但我不相信她能够看到我，难道她说到伊莉娅时，说到齐格飞时所说的什么感应的能力，还会是真的存在？小姑娘八成是刚从梦里醒来头脑还不清楚吧。

呃，话说回来，她的梦里分明什么都没有啊。

我哈哈笑了一声：“是我在这里啊！”她根本就不可能听得到我说话嘛，就算是齐格飞也听不到的。

“你是谁？”瓦尔基里坐了起来，她的声音又压低了一些，看得出来她不想让别人听到。

我脑子一热，虽然这几年，我在齐格飞的梦里已经找回了真实存在的感觉，但始终对着那个小屁孩，只能和一个人交流总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如果说我能与其他更多的人交流，这本身就是一件难得的诱惑，就像是被关在监狱里十几年的人，终于能够多享受一分钟的自由放风时间了。

“你能听到我说话？”我冲着她喊。

“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很熟悉的感觉，但和齐格飞他们不一样。你究竟是谁？”瓦尔基里低声道，这样的回到让我很困惑了，我搞不清楚她究竟是否能听到。

“如果你能听到我说话的话，就点一下头。听不到，就摇一下头。”我想了想，说。

“你怎么不说话？还是……你不能说话？”瓦尔基里低声道。

好吧，我这下可以确定了。从希望的顶峰突然跌落到失望的低谷，这个巨大的反差让我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我转身想要离开，但瓦尔基里突然惊呼了一声：“是……是你吗？”

“我？你说的到底是谁啊？唉，我真傻了，你又听不到我说话，我又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真是对牛弹琴。”我叹了口气，准备飞回齐格飞的梦里继续尝尝皂角粉松饼的滋味，但瓦尔基里一句话就让我僵住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瓦尔基里低声道：“我现在遇到了麻烦，很大的麻烦。我的敌人可能是情报部，我知道这庞然大物有多可怕。我白天看起来镇定，其实都是装出来的，我……我很害怕。我想只有你能帮我。”

我没走，静静地留在船舱里。

“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白天就能感觉到了。但我也能感觉到其他的人似乎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因为你没有与任何一个人发生互动。我想可能你有什么办法让别人看不到你，甚至说……你并不是人类，活着的人类——幽灵之类的，我并不是没有接触过，但你也不像是幽灵——简单来说吧，你可能是一种奇怪的存在，别人看不到你，但你可以看到别人，可以像幽灵一样活动，可以以某种特定的方式或频率与我沟通。”瓦尔基里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误的话，今天斯诺登的话里还藏着一些东西，我希望你能帮我打探出来，还有，前面应该会埋伏着情报部的杀手，我也希望你能帮我查探出来。我还有我必须去做的事情，有些事情，我必须要搞清楚。你也许会拒绝我，但我诚恳地向你请求。不是作为公主的请求，而是作为一个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和父亲的孤儿的请求！”

我应该拒绝的。

我真的应该拒绝的！

该死，我居然没有拒绝……

我进入了斯诺登的梦境，此刻他的梦境已经到了尾声，我看到了一间阴暗晦涩的房间，只有一缕光从门上的小孔里投下来，尘埃在光束里四下飞舞，在房间的阴暗处似乎还坐着一个人。我想仔细一点看清楚一点，但却什么都看不清。

然后斯诺登就醒了，该死，现在才只是凌晨五点钟，他居然醒得这么早！

他起来以后，就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走到船头伸手到界山河里洗了洗手，然后又捧起一捧水洗脸。最后他把手伸入水中，并保持这样的姿势足足一分来钟。

他在测船的航速！

然后他站起身，无声无息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