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mid-autumival special。

太阳渐渐西沉，它的向下落所有人都知道，可所有人又都没有看见。

它下落着，在一段时间内移动，然而，当人们抬起头仰望时，那一刻，它又似乎是静止的。

它实实在在地移动，移动向一个虚拟的方向，下方，西方，一个所有参与这个虚拟的幻想中的人都知道的方向。

分明是共有的概念，可对于每个人的个体来说，相同的方向却又永远只是，不相同的。

而此时太阳便再邹庄眼中处于无法察觉的，相对下落状态，而他便在地球自转地带动下，看着太阳向自己愈发的远去，去向西方。

或许对他而言并非是正西方，势必会有些微的偏差，可太阳下落的地方，无论是何处，便是在极北与极南，混乱了一切方向感，那一处渐渐幻灭的地平线都是西方。

正如同中秋日落后黑暗的大气外，那颗反射了惨白的冰冷的可怜日光的球体，

它的圆，它表面每一个经陨星所留下的伤痕，乃至那些伤痕的阴影连成的那些，由幻想粉饰出的动植物，都是乡愁。

而那出生的所在，父母所在则都是故乡。

不久前刚刚下过的雨，雨云飘飞，露出了蔚蓝的天空与金色的太阳。

而此刻，这些已然朦胧的云层与同样不再蔚蓝的而朦胧的天空融为一体，无分彼此，白茫茫一片。

只有金色的太阳，在不可知的某一时间段内，渐渐化作了柔软的红，仿佛一个可口诱人的果子，勾起人最原始的进食欲望，然后它真的被啃了一口。

是高楼？是远岱？

空无一物的迷蒙天空，突兀的咬去了一半的太阳，将太阳变作黄昏依旧明亮的弦月。

那是已经与天空融为一体了的层层云朵，而在之前它所一直消失了的存在感，也在这一刻，才真的，被释放了出来。

因为它的存在，太阳被遮住了一半，而又因为太阳的少了一半的存在，它的存在才有了存在。

恰似远游，使故乡真实的存在于，每个回不去的人们低徊的心中。

“而我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都存在呢？”

他走上火车，又走下火车，走过月台，走过街道，走上更为拥挤的公交，在更为拥挤的公交上颠簸，车轮一圈圈的旋转，将太阳一圈圈的旋转到地球圆的另一面。

而人们嘈杂的话语声，也唤起了天空中那轮今年最明亮的月亮。

或许会有大风，或许会有云朵，阴霾与模糊，然而，一切都无法遮掩那一个所谓人们共有的事实，今夜的月亮，是最明亮最圆的。

也只有如此的美好，如此的圆满，才能愈发衬托出乡愁的无奈。

月是故乡明。

那轮洁白的圆随着车身轻微的颤抖，熟悉的水雾，又或者是霾，流溢在天空，朦胧了视线，不见一颗星辰。

也许并非是真的没有，可至少这一天，除了那个完美的团圆的月，那漆黑的舞台已经再也容不下其他。

而人们的眼中与心中也仅留下了那主观中的明亮圆形。

月到中秋分外明。

而他又一次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江北小城，行在那熟悉的而陌生的路上，上一次，与同父母一起在这条路上散步，呼吸着夜色中清凉湿润的空气。

仿佛还是昨日。

可是已经三年。

他回到了这个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却回不去故乡。

他在无人的车站下车，行走着，天空中那轮月亮，愈发的显得，黑夜是如此的寂静。

秋天，快到了吧，秋天，已经到了吧？空气中弥漫的水汽，已经渐渐阴冷了来下来。

这个江北的小城，虽只是江北，却有着仿佛江南的气候，纵然是秋天，天空中依然会是弥漫着，一层模糊的水汽，无法看到那高高的天空。

秋高气爽，在这个小城里面，总是难以实现的。

而到了夜晚，便向着那片晴空，是如此的朦胧了。

就连那一轮如此圆满的月亮，都显得虚幻了起来，就如同，他已经永远虚幻了的故乡。

他隐约回忆起了曾经，那一个清明。

父母开车将他从学校接回。

车行驶在，跨江的大桥上，那一天的天气弥漫着浓郁的化不开的雾气，说是雾气，却一点也没有飘逸之感，浓稠，仿佛包裹在牛奶之中。

他没有说话，他的父母也没有，只有车辙压过桥面的隆隆声。

等到驶上了大桥，周围的一切便逐渐消失了，只有弥漫的化不开的雾气。

向前，白茫茫一片，一无所有，向后，白茫茫一片，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

没有了长江，没有了船，没有了钢铁丛林般的楼房，没有了川流不息的车流。

只有车轮下的路面，向着一个被指定了的方向，行驶，行驶。

究竟是行驶向何方，那是看不见的，知道，却看不见。

看不见路。

路在心中？

不。

是只有这一条路。

仿佛是行驶在时空中，不知道，下一刻，从那浓浓的雾气中，出现的，会是什么。

不知道会驶向何方？

知道会驶向何方，驶向家，驶向过去。

分明是看不见，可是却又是知道的。

只有偶尔能看见有汽车，从前方或后方的一端，去向另一端。

再无他物。

那时候，让人感到无边的宁静与寂静，可到了如今却是，永恒的寂寞了。

他回到了那个空壳般的家中，那个他曾经的家。

在他那个曾经的房间，曾经摆放着床的地方，如今沾满灰尘的地方。

他缓缓的躺下，看着头顶那熟悉的天花板。

他闭上了眼睛，缓缓的吟诵着：

“I stopped for a moment in my lonely way uarlight，and saw spread before me the darkeh surrounding with her arms tless homes furh d beds， mother's hearts and evening lamps， and young lives glad with a glad knows nothing of its value for the world。”注1

他一遍遍地吟诵着，回忆着，回忆着过往的一切，渐渐模糊了意识。

“我的家……在哪儿？”

——————————————————————————————————————————————————————————

注1：选自泰戈尔新月集The home。

PS:中秋特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