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林奕走到莉莉丝面前，满脸愧疚的道。

“不过是个花瓶而已，明天我派人过来送个新的给你。”莉莉丝道：“什么事？说罢。”

“是这样的。”林奕娓娓道来，将宝儿的身世跟莉莉丝讲了一遍。

“竟然是这样。”莉莉丝惊讶道：“那这个宝儿，也见过我的姐姐咯！”

“那时候我还并没有认识萧显……哥，所以……”林奕迟疑了一下，坦然将那个称呼说了出来。“我也只是听说。”

“算了，那这鱼我让厨师处理一下吧。”莉莉丝怅然若失道，她顿了顿又问道：“我姐夫是打算把他带在身边吗？”

“大概是的。”

“这小家伙还小，我倒是可以为他安排一位老师教导他。以后成长起来，就让他担任姐夫的卫士。他也可以多一分保障。”

林奕低着头道：“这恐怕需要得到萧显哥的同意。”

“我会去找他说得。”莉莉丝道：“而且最近深渊境内突然出现了反抗军的苗头，甚至连深渊腹地都有一座城市被攻陷。我们在这里呆不久了，要尽快回到深渊之城去，加强戒备以防止事态恶化。”

“局势会变得很糟糕吗？”

“不知道。”莉莉丝道：“毕竟深渊和你们秦国不一样，他是一个松散的联盟，部族之间的矛盾不比我们和人类之间的矛盾小。如果社会进一步动荡，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会引发全面内战也说不定。”

“这世界那么大，难道找一个安宁的地方那么难吗？”

“世界这么大，最难求的就是太平。”莉莉丝低叹了一声，道：“不想这些糟心事了，你早点儿休息吧。明天我去找姐夫说说。”

“好。”林奕点头，起身将她送了出去。

紧紧关上房门，她将窗打开了一条缝隙，然后坐在床边等了一会儿。过不多时，窗“吱呀”一声开了一扇，萧显像只灵猫一样轻巧的跃了进来。

“萧显哥，对不起。”林奕站起身来，低着头愧疚的道。

“不，你做得很好。”萧显轻声道：“这样解决了宝儿的来历问题，又打消了她的疑虑。我回去和宝儿说一声，让他暂时先跟着我。至于国内，你想办法给沈老板传个消息，让那边人别担心。”

“好。”

“那我回去了。”萧显说完，就要从原路返回。可他才刚刚迈开脚步，就感到自己的腰间一紧。

“别走，陪我。”林奕把耳朵贴在他的后背上，倾听着这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

“你不要这样……”

“给我一个生存下去的依靠，哪怕没有什么名分。我也心甘情愿。”林奕语无伦次，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她的心在扑通扑通的乱跳，仿佛已经预感到了有什么事情很快就会发生。

“傻丫头，不是有我陪在你身边么？”萧显轻轻挣开了她的环抱，伸手在她脸上拂了一下。

手指冰凉，脸颊滚烫。

“我不会在你身边呆太久的。”林奕道：“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帮你去做。而你……做好你的王族女婿就可以了。”

“说什么傻话。”萧显何等聪明，如何猜不出林奕的心思？但是他又无法拒绝和莉莉丝交往。

以对方王女和金袍法师的双重身份，对他将是一个极好的掩护。而一旦他能够得偿所愿，那么林奕的地位就尴尬起来。该如何解决，他还没有想到一个两全之策。

负了她吗？萧显在心中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他不是孙铿那样的圣人，忍得住把一个女人放在身边数年连碰都不碰一下。

如果说萧显对林奕心中没有感情，那简直是睁眼说瞎话。萧显骗不到自己，自从卡蒂离开他之后，林奕就像润物细无声的细雨，一点点将他干涸的心灵湿润。他已经离不开这个女孩了，无论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一想到这里，他就再也挪不动脚步。他回过身伸展手臂环住女孩，柔声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想那么多，只要快活就好。”

“给我……给我一个孩子。”林奕扬起脸索吻，她闭上眼睛，任由萧显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搁在床榻上。

帷帐落下，灯灭了。

……

又是个无眠的长夜，天井中的纱灯不知疲倦的亮着。狐九重站在栏杆边，秀眉微蹙。一只飞蛾从她鬓边掠过，投向那憧憬的光明。可它还没飞远，娇弱的身体已经被从后面上来的两根手指夹住。

它拼命的挣扎着，可这两根纤细笔直的柱子，却像铸铁一般分毫未动。狐九重手指微动，那蛾子便再也不会动了。眼中依然还有光明，但它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量。

她夹着飞蛾轻若无物的尸体，若有所思。轻风拂过她的手指，水面泛起一圈涟漪。鱼儿立时扑了上来，将那只可怜的飞蛾吞进腹中。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想起那夜的对话，她不由的轻笑出声。谁是鱼？谁是灯火？谁又是那奋不顾身投火的蛾子呢？

楼上的灯光依然亮着，那个男人正在房间中忙碌着。她仰起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窗，却感觉它像天上的星辰一样遥远。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丫头……”狐步左缓步踱了过来。“我看你最近想得有点多，这次事了之后，不妨出去走走。”

“不行啊，爷爷。”狐九重无奈的道：“我走了以后，特侦十一交给谁去带？夏八方、梁大珠和林摘星他们三个，哪一个我都不放心。而且，他肯定还会再出新的训练大纲的，我不给他盯着，指望他自己是不可能的。”

狐步左摇了摇头，“傻孩子，你离开了自然会有人顶上……”他忽然沉默，已经想清楚了孙女此时的念头。这两人从一见面的那天开始，就牢牢的拴在了一起。无关利益，只有付出和接受，爱与被爱的纠缠。怕是要至死方休了。

“随你喜欢了。不过……”狐步左微笑着道：“你总是在他面前晃悠，不如消失几天小小的钓他一下。”他指了指池塘中无忧无虑从游鱼，“你既然把自己当飞蛾，就不妨拴上一条钓线。”

“可是我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啊。”狐九重心满意足的道：“在这里看他工作，也挺不错的。”

“……”狐步左无语相对，望着孙女痴痴的样子，也只有摇头叹息无可奈何。他颓然消失在狐九重面前，忧心忡忡的走到街上。望着死水沉沉的河道，两条白眉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个老头子瞎掺和什么？”一声讥诮的冷笑将他的思绪从遥远的地方扯了回来，狐步左转头，看见蒙蒂斯也走了出来。显然刚才他和孙女的对话被这家伙一句不落的听了过去。

“你懂个屁！”狐步左不屑道：“我孙女早晚要被孙铿那个王八蛋害死。”

“当初接近他，我看你就用心不纯。”蒙蒂斯才不怕他，一句话就拆穿了狐步左虚弱的本质。

“那你呢？”狐步左冷笑道：“智蒙第一强者伪装成小角色藏在他的身边又是图什么？是了！那个小丫头也赖着不走，老夫现在想想，越来越觉得你们所谋甚大。”

“不过是想要天下太平而已，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蒙蒂斯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从没有一场战争会持续这么长的时间，有太多的人，已经疲倦了。我主亦如是。”

“天下太平简单，你们退出这个世界，回你们该回去的地方。战乱自然停歇。”

“你觉得那可能吗？”蒙蒂斯道：“没有了我们，人类依然会内斗不休。对了！也许第一个要剿灭的，就是你的狐子狐孙。”

这次轮到狐步左沉默了，他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孙铿，结果得知在他的那个位面中，只有遥远的传说中见过涂山狐狸的记载。也就是说，涂山狐狸早已经在茫茫历史长河中陨落了。蒙蒂斯不愧是第一智者，对于人类的未来竟然判断如此准确。

“只有战争才能结束战争啊。”蒙蒂斯见他沉默，悠悠吐出一句话来。

“只有战争才能结束战争吗？那我们的敌人是谁？你们就有必胜的把握？”狐步左目光一冷，低声哼道。

蒙蒂斯沉默良久，极其轻微的摇了摇头。

“值吗？”狐步左并没有放过他，而是咄咄逼人的追问了一句。

过了许久，蒙蒂斯才毅然点了点头。“值！”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家那位还没长大的王上的想法？”

“我主停留在他身边不肯离开，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真不知道祂的信心来源于何处。”狐步左叹了一声。“怎么看都是必输无疑的局。”

“不自由，毋宁死。”蒙蒂斯低低回了一句，嘴角勾出一丝决然的笑容。

“那就祝我们好运了。”狐步左随口应付了一句，望向城市的东方。在寂暗的夜里，仿佛有一线微光。

都堡城外码头，几条黑蓬船停在空荡荡的河湾里，桅杆顶上挂着的渔灯，将河面染成了墨绿的颜色。水面上不时冒起一串气泡，仿佛鱼群在这里聚集。

闫峰手里掂着一根钓竿，老神在在的坐在船头。尚有光坐在另外一条船上，倚着桅杆似闭目养神，手却搭在腰间挂着的枪套上。

另外几条船上，也都站着绝域出来的教员。只不过他们的养气功夫可没有闫峰那般，一个个神情紧张的瞪视着河面，仿佛要把河水看出水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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