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还有！”顾灵松喊了一声，伴随着这一声喊，忽然间，十几道黑影从各处略过，残影组成了一条条线，像一张网一般把顾灵松和万俟敬包裹在里面。

“滋啦——！”

“啊啊——！”

倏然张开的电磁保护罩，和朝周围扩散出去的电流，将那些倒霉催的暗杀者狠狠击中，他们惨嚎着倒在地上，但紧随其后，又是一批杀手冲了出来。他们少说也有二十多个人，并且速度奇快。

“！”

顾灵松往旁边一躲，虽说躲过了要害，手臂上还是被划伤一道口子，万俟敬把她往后一拉，旋即，几百滴水滴如同子弹一般发射出去，将那些人尽数杀死。

“真是，不足挂齿。”万俟敬冷冷地说道。

顾灵松侧头瞥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又看了看周围这群人，说道：“这帮家伙，也太鲁莽了……喂，不过话说，万俟，你要把我带去哪儿？”

“宏图市。”万俟敬说道，“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你的同伴了。”

顾灵松低下头，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大的事情，她的同伴们全都没有露面。当然——她想——谁也没有义务来救我。这样的觉悟她可是从小就具备的，然而现在，她发现自己甚至比自己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更加软弱了。

……

征服者听说暗杀失败的消息后并没有感到惊讶，确实，万俟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对手。他只是淡淡地向传达消息的下属问道：“那些杀手呢？”

“死……死了……”下属说，“只剩下三个还活着，都是重伤，现在正在救治。”

“只剩三个？”征服者大吃一惊，猛一拍桌子，“他们是干什么吃的？！竟然只剩下三个？”

“那……那个……”下属发着抖，“我……”

“行了。”征服者一挥手，“你先下去！……把门给我关上！”

征服者站在办公室里，紧锁着眉头，他回想起不久前，他和牛头马面的对话。

“你们去暗杀万俟敬，做得到吗？”那时候牛头和马面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一副恭顺的样子

“做得到。”牛头说，“只是恐怕需要一段时间准备。”

“准备？”征服者说道，“准备牺牲多少人？”

“不需要牺牲。”牛头说，“长官，您知道我们的暗杀，从来都不以自身的牺牲来取得成功。”

“哦？”征服者说道，“但万俟敬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

“是的。”牛头说道，“如果正面交战，我们手下没有一个杀手能与他匹敌，就算有二十人同时出战，战斗的胜率仍然是……小于百分之一。”

“是么？”征服者说道，“那你倒是说说，应该怎么办？”

“我还不知道。”牛头说，“但是，我的暗杀原则就是，世界上没有暗杀不了的人。“

“哦？”

“只要是活着的东西，都会有他的弱点，当然万俟敬也不例外，所以，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便可以不耗费一条生命，将他置于死地。”

“原来如此。”征服者眯起眼睛，“那么，马面，你的意见呢？”

马面轻轻笑了起来，她的笑音里有种魅惑，她说道：“当然，作为职业暗杀者，我始终相信，只要是有生命的，就没有杀不死的。”

征服者冷冷地一笑，马面继续说下去：“长官，需要我们立即着手，准备暗杀万俟敬吗？”

“不。”征服者淡淡地说，“那样一个人才，随随便便杀死了可就可惜了，我迟早要亲自跟他交手。”

……

然而现在，征服者感到有些后悔了，他的心腹手下都一个个离他而去，牛头马面也不在了，现在，再也没有人能够笃定地告诉他，他们可以杀死万俟敬了。

征服者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冷笑起来，并且这种冷笑逐渐转化为哈哈大笑，这是一种很恐怖的笑容，围在他身边的人全部感觉到一种寒意，他们退开了，朝四面八方散开去。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那一刻起，征服者彻底下定了决心，不再相信身边的任何人，不再把权力外放给别人，他要独自一人去对付这许多的麻烦了。

万俟敬把顾灵松扔在了宏图市的市郊，她并不知道宏图市这些天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只能冒险前往异能协会的中心大楼，当她走进楼的时候，才发现刘扬、吴远、秦萋萋等人都在那儿，她愣怔了一会儿，刘扬走上来说：“你回来了。”

“……”顾灵松沉默一会儿，忽然恶狠狠地说道，“回你个妹啊！老娘大老远的跑回来，你们都不知道出来迎接一下！还有你，吴远！我们是一起被抓的吧！怎么你就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一个人逃出去了？！”

吴远面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说道：“不好意思。”

顾灵松还要说话，刘扬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好了好了，辛苦你了，今晚给你接风洗尘，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全都别客气！”

“喂，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哄小孩呢？”顾灵松说。

“好啦。”刘扬说道，“你应该累了吧？我先带你去休息一下……不对，你手臂上的伤口，大概需要重新处理一下。”

“那不打紧。”顾灵松说道，“比起那个，我倒是想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宏图市了？那天我被关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刘扬说道，“那时候我逃出了宏图市的地界，跟白千容一起去了桃花源。我们跟桃花源签了一个短期的协定。然后嘛，唔，暗杀，反间，把所有挡在路上的人一个个弄死。一直到把宏图市的长官也害死。然后，桃花源的铁栓先生过来，接手了宏图市的管理。”

“也就是说，宏图市现在在桃花源的管辖之下。”顾灵松说道，“万俟敬那家伙，原来野心这么大？”

“不仅仅是野心，想必也是自保之心吧。”刘扬说道，“若说野心，肯定是征服者的野心更大。宏图市一旦倒了，他恐怕也不会就此罢休，而是会继续进击桃花源什么的。”

“那，我们现在的计划是什么？”顾灵松说，“这一次就算赢了征服者，宏图市也是在桃花源的控制之下了。”

“不。”刘扬说，“姓郁的曾经为了保全自己，试图暗杀自己的手下，我把那些人拉拢来了，现在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在宏图市任职，还有一部分处于待命状态。”

“这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铁栓只是暂时管理着宏图市，等到战争结束之后，我必须向大家证明自己曾经遭受诬陷——然后，我会成为宏图市的主人。”

顾灵松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刘扬，这真不像你。”

“或许吧。”刘扬说道。

“这场时间以来，你害死了多少人？”顾灵松问。

“我不知道。”刘扬说，“我只知道我是有罪的，但我也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灵松，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喜爱杀戮的人。”

“不得不为。”吴远补充道。

顾灵松摇了摇头，说：“我知道……算了，我们别站在这儿，进去说吧。”

他们沉默着转身，走到电梯内，电梯门关上了，顾灵松才再次开口：“刘扬，你并不怕死吧？我以为，如果是以前的你的话，就算自己死掉，也不会去搞暗杀这档子事……我不是反对你，只是有点……不习惯。”

“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刘扬说，“虽然说就算我不这么做，征服者迟早也要把那些人的权力一点点收回。狡兔死，走狗烹，那些人的下场我几乎都猜得到……但是，那也不是我先夺走他们的生命的理由。”

“所以？”顾灵松说道，“所以你是完全为了你自己？”

“也许是，也许不是。”刘扬说，“我知道的是，我如果不够强大，那只会被强大所压制——我命中注定是会被卷进各种麻烦的。”

“是么？”

“还记得那个试图将我的身体控制权夺走的另一个我吗？”刘扬说道，“他说过，刘家的力量就是罪恶之源，他还说过，要毁掉那个日晷，毁掉刘家的才能。然而，那并没有什么用，他的所作所为，反而造成了更大的牺牲。”

“所以？”顾灵松说道。

“所以我想，一个人如果会为力量索绕，那是因为他的力量还不够。”刘扬说，“我身为刘家的人，注定是要被扯进争斗中的，倒不如在事情恶化到无法掌控之前，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你才想成为宏图市的主人？”

“是的。”刘扬说道。

电梯停在第四十层，刘扬率先走进去，走到一间房门口，打开门说道：“灵松，这是给你准备的房间。”

“你们早料到我会回来？”顾灵松说。

“那当然，总不能永远不回来。”刘扬说道，“你是我们重要的伙伴。”

“所以……”顾灵松说，“你们就不怕我挂在那儿？”

“你命硬。”刘扬说。

顾灵松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硬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