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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很长很长拖到脚踝处,五官粗看只是清俊,可看得越久越觉惊艳,姿如天人。

一身绣着云纹的白色长袍随系着,胸口大剌剌地袒着,更有一只袖子从肩上滑落,露出半只臂膀。

他半合着双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身上那件衣服仔细看看也终于看出其实是一件睡袍。

就是这么一个无精打采的男人,让女战神面色一变:

“混沌!”

昔帝鸿氏有不才子,掩义隐贼,好行凶慝。

这些其实都是假的,是某只唯恐天下不乱穷奇打着混沌名号干得,只是某人太懒懒得澄清罢了。

上古四凶,梼杌,穷奇,饕餮,混沌,隐隐以混沌为首。

可其实混沌就是个懒汉,天下第一懒的那种,对所有的事情都不闻不问,虽有穷奇那家伙明目张胆打着他的名号招摇行事,却也从来没有谁敢小觑他。

盘古开天辟地,劈开一片混沌,而他也叫混沌,本就冥冥有脱不开的干系。

他其实也是那个时代最博学的家伙,相较于他,瑞兽白泽虽然同样号称透过去,晓未来,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知道的却真的只是些鸡毛蒜皮了,瑞兽更多的还是作为一种吉祥物的存在。

可就是这么一只强大的凶兽,却在神话时期很早的时候就失去了踪迹,下落不明了。若非如此,穷奇也不会那么肆无忌惮。

不想却在这里再相见。

“呵——欠!”面前的男子掩嘴又是一个哈欠,眼皮子抬也没抬,还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仙子多年未见,越发越不像一个人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常仪低声斥责,隐隐忆起很久以前自己就不喜欢这家伙的一张臭嘴。

混沌微微抬起眼皮,眼里一道幽光一闪而逝。

女战神没有注意,在警惕着面前的这个家伙的同时,手上使了点劲,想抽回自己的长枪。

混沌没有多加为难,放开手就让她抽回了自己的武器,常仪眼尖看见那只本来莹白如玉的手有一点点在消散又重新凝聚,面上有些无语。

“……”

这家伙是懒得躲开又懒得动用自己的妖力,所以是徒手硬接了一枪吗?

混沌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或许是注意到了却懒得理会,而是敛敛袖子,两只手揣在一起藏进袖子,以一种传说中农民揣的动作抬头望向空中争辉的二月,开口了,声音如玉石般温润:“果然是看不到故乡的月了。”

然后这次被称为女战神的月神全身被禁锢。

常仪强作冷静,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混沌踏出一步,虚幻的身躯从自己体内穿过。

感觉自己的力量被剥离了一部分,与天上那轮弦月的联系被切断。

她竭力扭动着,终于将脖子以一种人类不可能做到的程度折起脖子,修长的脖颈上显出青筋,就连秀丽的面上也有些狰狞。看见混沌的那缕执念,提着一根和自己手中长枪相似却虚幻的玩意儿,身穿长袍披着满头散发,似踏上无形的阶梯,一点点向天上走去,向空中那厮杀在一起的战场走去。

常仪那时还以为,他是复制了自己那杆长枪上诅咒的力量。

混沌是右手执枪的,一步一歇一哈欠走得很慢,看着就嫌累。

在半道上见他的左手缓慢抬起,一团小小的光球掌心凝聚,向四周散着无数丝线,链接着战场上每一个还在斗中的妖族执念。

待他要穿过战场向更高处走去的时候,所有尚在厮杀者,纷纷散开给他让了一条路。

月神的长枪与月,再加上他自己本身就是妖族中最强的执念。

战场上两队力量都被他控制在手,却还在相互厮杀。

再后来,已经不是两军间的厮杀了,人类亡魂中有将自己手上虚幻的兵刃插入方才还在并肩作战的战友腹中,妖族,有两缕执念突然融合纠缠在一起相互撕咬。

然后,战场越发的混乱,己方敌方,都打成一团。

是混沌控制了整个战场,开始下令让他们自相残杀。

本来早已被封锁的空间顶端开始有乌云涌动,同时隐隐还有雷声隆隆作响。

在混沌走到这立体战场最高的位置时候,一道天雷穿过屏障,直直劈下。

常仪一惊,突然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然后冥冥竟有种感觉,若不是被混沌“借”走了力量,这道天雷,其实也会冲着她而来。

是终于察觉到她在以人类的亡魂为兵,与昔日同胞作战吗?

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啊,刚刚她的月亮放大数倍,那本来就应该是天道注意到了这一方天地异样,借给她的力量让她将一切恢复原状!

那可是天啊,可怎么也会出尔反尔?!

她还在混乱着,恍惚间听见某人如玉石又有些疲惫的声音。

“我知道你不是她……但毕竟活着的比死了的更重要。”

似说给她听的又似嘟嘟囔囔自言自语,因为这个时候,她感觉有一种别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上古时期许许多多的纷争有无数异族被卷至虚无,肉体早已堙灭精神依存,一心只想着回家。

只是若以那样的姿态回家,会有人欢迎他们么。

众所皆知,凶兽混沌是一个懒到极致所以显得万分冷漠的家伙,从他明明控制妖族执念多年,是最后一个神智依旧清明并有脑子的家伙,有能力给自己同胞一个解脱,却一直不闻不问呼呼大睡可见一斑。

可这回也是他,借了月神的力量,帮她挡过了一劫。

他说是活着的比死了的更重要。

天雷散去,战场上所有还残存着的亡魂和执念似被某种力量摄住,飞快地向森月下的空洞飞去,化作点点星尘,堵住了那还在呜呜刮着怪风的空洞。

常仪没有从中找到那个懒洋洋的家伙的身影。

天雷下上古强者尚不敢硬接,更别提一个只剩下执念的家伙。

森月缓缓落下,填补了地面的空洞。

被切断联系的弦月也在空中快速移动,顶替了先前森月的位置。

然后天明了,只有常仪、白梨花和满山的狐狸,在空荡荡的山坡上。

她们的周围是树林,依稀可以看清树木的排列形成一个未曾见过的阵法。

这里是狐族的禁地,一直被阵法掩盖的位置。

前晚的一切都似一场梦,只有还提在手上的一杆长枪似乎说明了什么。

常仪低头,试着往其中注入一些力量,却发现这件陪伴自己多年的凶器再没有过去那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了。

突然泪目。

白梨花醒来,发现自己还躺在榻上,起来后就有一面水镜悬在自己面前,镜中独自前行,步履坚定的少年身形清晰可见。

“呐,那就是你本来要找的人,连错频道你找到我这里来了。”

“啊,看起来他比想象中的要小上不少。”

“那才是他的真实面目呐~”

“还只是个孩子啊。”

“会以这种语气说话,只能证明你也是个小孩子罢了。”

有些奇奇怪怪的月神常仪,收起水镜继续悬浮坐在空中,似乎在思考什么。

自私,无私。她在想,一人到底经历了些啥,才会同时具备这两种品性。

“大人,”白梨花看着她发了一会愣,想到什么,突然蹦下软榻,在常仪面前双膝“砰”地触地。

看着就疼。

常仪一手托腮,还悬坐在空中,歪头看向浑身发颤的女人。

“如果有一天,如果有一天,我们也不再是我们,还请大人,给我们,灭族。”

“好啊,没问题。”她答应地爽快。

“谢谢大人!”

“呐,别急,妾身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大人您请说。”

“你明明姓白,而且看样子也没有过爱慕之人……你的那家店,为什么要叫‘包记’啊?”

“啊?”白狐显然没有想到过会是这么个问题,“在开封这种地方开店,店名不叫‘包记’,能叫什么?”

“也是呐……”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而对于他们这些看似超然的异类,他们的青天,又在哪儿呢。

PS:就这样吧。。作者不会描写战争场面,已经尽力了。

下一话,《胡不归》,可能是第二卷的最后一话,尽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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