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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州靠近江南,水稻五谷收产富庶还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凌空瀑布奇观,引来无数文人骚客流连忘返。那凌空瀑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成为了武林人士约架比武的好地方,每当有武林高手比武的时候,凌空瀑布下的茶寮就会生意爆满,靠卖茶为生的老板不知道趁机赚了多少银钱,后来干脆把原来的茅草棚一改,给改修成了一个三层楼高的客栈。

同样,这家客栈也因为高手比武的关系生意不减反增,眼看着自家的钱越赚越多,客栈掌柜发现只要凌空瀑布上无人比武,自家的生意就会一落千丈无人问津。他不禁开始头疼,为了想办法吸引客人,他孤注一掷的花了大价钱请一位武林人士去约架一个颍州内的大人物——颍州君子剑沈无涯,结果那个武林人士当然是没把沈无涯引来凌空瀑布,就被沈无涯的君子剑给斩杀了。

沈无涯一个孤身剑客既无亲眷也无朋友,一个人住在颍州城内最靠近花街柳巷的老旧宅院,家里有奴仆管家照应,每日里只管练剑,练剑,练剑。莲华跟着兰无命一路策马疾奔不远千里来到颍州,目的正是这位客栈掌柜口中的君子剑。没有人知道,如今江湖上让人闻名胆丧的君子剑曾经是所有朝廷大臣都害怕的皇家暗卫,他为人熟知的两个名字里,没有一个是真实的。

沈无涯是他成为暗卫营中无字辈的成员时皇帝赐的名和姓,在离开暗卫营后也一直用着,而在他离开暗卫营之前还曾用过一个名字:夜刀。

夜刀这个名字是许多朝中大员的噩梦,提及夜刀这个人便会让人犹如刀架在脖子上,身上的肉被一刀刀凌迟一般痛苦。

兰无命带莲华来找沈无涯是为了让沈无涯收徒的,莲华天资过人早已不适合继续留在暗卫营内跟他们学东西,暗卫营中能够教的他们这批人也尽数都交给了她。但她年纪还小,还能学很多东西,兰无命便受命带莲华来颍州找沈无涯来了。

只是没想到刚路过凌空瀑布,就听说前些日子沈无涯杀了一个前去挑战他手中君子剑的武林豪客。

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大新闻,朝廷衙门也管不到他一个江湖人身上,何况武林争斗你死我伤本就是各凭本事,衙门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不会有人去管。兰无命则快速的收拾了东西喊莲华重新上路,带着兜帽的莲华身上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外人看来还以为她是兰无命的女儿。两人进了颍州城内后直奔沈无涯所居之地而去,没想到却扑了个空,管家说沈无涯应约去了。

“他应约,应谁的约?”兰无命当下就问,在来颍州之前,总领是给沈无涯发了信函的,他该知道今天他们会到。

但此刻沈无涯不在,管家还说他去应约了,可见绝对是发生了什么让沈无涯不得不此时出面的大事。

莲华抬手拉一下兰无命的衣袖:“兰师傅,我们去找沈师叔好了,正好也可以让我开开眼。”

“好。走吧。”虽然不知道沈无涯和人约在哪里,但曾为伙伴的他们,自有一套不为人知的寻找彼此方位的手段。

半柱香后,兰无命带着莲华找到了和人约在颍州东城城门上比武的沈无涯,灰衣长衫的是沈无涯另一个锦袍着身的年轻人却不知是什么人。兰无命和莲华却都一眼看出那个年轻人来势汹汹,而且一招一式都不落下风,这样的对手,难怪沈无涯会应战。

沈无涯和这个年轻的这一战应该会被武林传扬开,莲华掏出两个铜板从身旁路过的糖葫芦小贩手里买了一串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兰无命叫了一壶茶,就和莲华坐在路边看着沈无涯和年轻人交手。两百招过后沈无涯和年轻人之间的差距才明显被拉开,沈无涯作战经验丰富也经常和人决斗,如何采取时机攻击或是防守都自在于心,而那个年轻人显然是差在了经验不足上。

沈无涯虽然险胜,但他也不吝啬地告诉对方:“你的剑法已然大成,再过五年,我在你剑下只有一死。”

“沈前辈的话我记住了,也请沈前辈不要松懈,五年后我会再来找您挑战。你沈无涯,必须也只能死在我的剑下!”年轻人即便是输了也输得心服口服,他离去之后,沈无涯也发现了在城门下茶寮吃茶观战的兰无命。

沈无涯飞身下来,兰无命倒了一盏茶递给他:“久别重逢,以茶叙旧否?”

“粗茶寡淡,不及美酒一坛。”沈无涯接过兰无命手中的这杯粗茶,反过来另一只手已经仗剑出手,和兰无命二人在茶寮外交起手来。莲华淡然的坐在板凳上吃着糖葫芦,优哉游哉的看着曾经的两位最优秀的暗卫前辈交手。

两人停手时,沈无涯才注意到一直将自己的气息收敛起来的莲华:“这就是你带给我的徒弟?”

“她就是十五。”十五是代号,因为还没有被皇帝赐名的关系只能以代号称呼,关于莲华真实的身份,兰无命谨记规矩没有告诉沈无涯。沈无涯也知道十五只是莲华的一个代号,并不会破坏暗卫营的规矩追根问底。莲华手中糖葫芦还有一颗,此时她一只娇手按在桌面上一脚抬起踢起长长的板凳朝沈无涯袭去,后者后退半步持剑横扫,一条板凳直接四分五裂开来。

莲华很是淡然的走过来:“徒儿拜见师傅。”

“起来吧。”沈无涯倒也应得自然,周遭的人都惊呆了,沈大侠收徒这么简单粗暴的嘛?

随后莲华便跟着兰无命和沈无涯去了一家酒馆,久不相见的两位过命知交喝得酩酊大醉后,还是莲华掏钱付了酒钱,又请了酒馆的小二帮忙把两人给搬回沈无涯家里的。两日后兰无命就离开了颍州,莲华也正式在沈无涯身边学起了君子剑法。

沈无涯的教学方式非常简单,早起挥剑一千次,下午挥剑一千次,每天两千次的挥剑持续了三月时间过后,沈无涯又在莲华的负重上了加了分量,带着莲华去山上打拳。经常是早晨出门夜晚归家的师徒二人,经常会被沈家的管家念叨。这位啰嗦的小老头在莲华来到颍州的第二年头上就去了,后来沈无涯给家里换了一个管家,这个新管家不喜欢说话,但做事很是牢靠。

即挥剑和打拳之后,沈无涯给莲华的新科目就是单手立地行走锻炼臂力和腿力,沈无涯自从发现莲华的资质不浅后,便发了疯似的要把莲华所有的潜力都给挖掘出来。他光是教莲华习君子剑法已经不能满足他自己,在莲华将君子剑法练至最后一重之前,沈无涯决定带莲华去江湖闯荡,莲华作男子打扮,跟在沈无涯身边去过江南霹雳堂,闯过蜀中唐门,闹过峨眉山。

回到颍州后不久,莲华便和沈无涯断了师徒关系,独自一人回了京城。

她离开京城不过三年时间,暗卫营总领得知她先行回了威宁侯府也没派人去催她,默许了她几天假期。

莲华到底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这三年在沈无涯身边吃尽了苦头人比以往更瘦了,身量倒是长高了一些。姜白氏这十一年来见到莲华的次数双手可数,每一次都觉得女儿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更瘦了些,她总忍不住心疼,想叫女儿多吃一些长长肉。

但莲华哪怕吃完一桌子的肉食也长不胖,姜白氏与女儿母女三年未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冯氏着人给莲华端来了应季的庄子上送来的新茶和一些还热乎着的茶糕,姜白氏先给女儿量了一下尺寸让人记下了好做过年时穿的新衣裳,接着就告诉莲华:“你大伯家的若华姐姐过完年就要出阁了,我与你父亲也商量好了,过完这个年我就搬去庄子上住。”

嫁入威宁侯府十五年,也受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气,如今女儿也常不在身边她每每看见大房三房阖家欢乐的样子,都恨不得冲上去将大房三房的两个妯娌掐死的好。威宁侯夫人倒是想要给这个二儿媳妇立规矩,可是姜白氏早已挑明了不再尊她,那她老人家自个儿爱怎么折腾怎么闹去,想要再以婆母之威来压她,那就真的是想太多了。她也不是侯府的下人,任凭婆母驱遣。

乐府诗《孔雀东南飞》里的婆媳关系,可是给她最好的上了一课,既然你为婆母的不仁,也别怪她为人媳妇的不义。

听娘亲这么说倒也不奇怪,甚至很高兴:“如此很好,我在外面替父亲找了一些治疗腿疾的方子,等会儿我就给送过去。”

姜白氏点点头:“倒也不急,先陪娘亲再说说话吧。这几年你都去了哪里,可是去执行什么危险的任务了?娘也知道有些事不该问你,但娘就是忍不住。”莲华端着茶盏笑盈盈望着自己的娘亲,半晌后她问道:“娘,您真的不打算和父亲再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吗?”

“我与你父亲情分已断,有你一个女儿已经是足够了。”相同的话语,多年前也曾说过。

莲华见她态度已决便不再劝了,她把自己在外历练的所见所闻都慢慢地给娘亲叙述了一番,姜白氏有午睡的习惯,莲华的话还没说完,姜白氏就开始犯困了。莲华是在给姜白氏掖好被子之后才起身离开的,冯氏送莲华出来时,手里被莲华塞了一把银光素素的匕首:“侯府大房三房与咱们素来不和,我娘虽然已有些年月不和两房来往,但眼下还是需要谨慎为上。”

“五小姐,您这是?”一把匕首,是要作甚?

莲华:“这是东宫太子殿下赏赐的,若是我娘出了什么事,让人拿着这把匕首去东宫请太子出面就是。若是有任何歹人,也可直接拿这把匕首除之而后快,不必担心后果,一切有我。”她不似一个十二岁的少女,倒像是一百二十岁的长者一般在说教。

冯氏忙把匕首放入衣袖内收好,这把匕首光是看着就知道造价不菲,而自家小姐又说这是东宫太子殿下赏赐的,那么自家小姐肯定和太子殿下是有接触的。她虽不知道莲华和太子殿下有何关联,但太子殿下能够赏赐一把匕首,是福也是祸。这匕首轻易,还是用不了的,匕首可以杀敌人也是杀自己的利器,她回到屋内将匕首藏在了姜白氏妆奁的最底层。

莲华信步走出姜白氏所居院子出来,绕过一条长廊来到姜家二爷姜仲卿的书房,院子里正有一个穿着桃红缎子裁做的新衣的侍女,端着什么东西要往房里走。书房里原本安静地很,这侍女一来就先将手上端着的汤品盛了一碗放到了姜仲卿面前。

姜仲卿闻着汤里的味道就皱了眉:“又是老夫人吩咐送来的?”

“是……”那侍女诚惶诚恐的低下了头,又羞又喜地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她是威宁侯夫人身边的丫鬟,因着长得好才被喊到跟前去接受教导。今儿个她穿着一身上好的云缎裁做的新衣,又梳了时下年轻女子最流行的发型,还往身上擦了些姜仲卿素爱的茉莉花的香粉,便是为了和二爷成就好事,为侯夫人也为二爷再给二房生下一男半女的好开枝散叶。

自多年前二房嫡女被抱进宫中之后,这些年来二房就再没有子嗣出生,三年前开始侯夫人就每隔一段时间培养一些个侍女,想要充作陪寝的身份送来给姜仲卿。但姜仲卿次次都以他早年就伤了身为理由拒绝了,这一次侯夫人也是因为听说了姜白氏要搬去庄子上住给气急了,才会又安排了一个人过来。以前那些人还是从外边买回来的,如今这个却是府里的家生子。

姜仲卿蹙着眉,还不等他开口,外边抬步进来的莲华已经用手里的一枚梅花镖打碎了那一碗汤:“呀,一时失手。”

她状若无知闯祸了的孩子一般走进来,伸手剥开姜仲卿身边的这个侍女,将她浑身上下好好的打量了一番:“长得倒是水灵又标致,可是脑子不好,这样的女人肚子爬出来的种怕不是脑残就是智障。你叫什么名字,我那祖母又是如何跟你交代的?”

莲华毫不客气的把人羞辱了一番,根本不会在意人家是自己祖母身边的人,骂她就是在生生地打祖母侯夫人的脸。

侍女战战兢兢的说了,自己叫秋水。

莲华把一些专门给姜仲卿收拢来的药方递给他,然后让秋水带路,她要去见见这位百闻不如一见的祖母了。

姜仲卿怕她生事,慌忙喊来姜七去跟着。

威宁侯夫人此刻正在和大房的二姑娘姜若华说话,教她一些御夫之道,三年前嫁进姜家大房的莲华的大堂嫂也在。原本屋外院子里是有丫鬟小厮把守的,但莲华直接用随手摘来的树叶将这些人都点了穴定身又封了哑穴,秋水被莲华一脚踢进堂屋内,屋里原本的说话声立刻戛然而止。侯夫人目光极度不善的往门口往来:“你是什么人,敢在侯府闹事!?”

“我的好祖母,我这才离开多久啊您老就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谁?我是二房嫡女,姜莲华。”

莲华的话音落下,正好后边的姜七也赶过来了,有姜七作证,侯夫人倒是不怀疑莲华冒充自己孙女。

她正然道:“呵,入宫多年倒还真是什么规矩都不懂,回来不先过来给祖父祖母请安也就罢了。一来祖母这儿,就这样?”

“祖母这样一顶‘不知规矩’的帽子扣下来,孙女好害怕呀。不过祖母您给我父亲塞陪寝侍女的时候,怎么不先考虑一下祖父和大伯三叔呢,他们也都是男人啊,何况祖母您也上了年纪和祖父在一起难免会力不从心,倒不如让年轻的姑娘去伺候他老人家。”莲华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手上的一把长剑则是白晃晃的亮出来放在了姜若华的面前。

姜若华颤着声道:“五五妹妹你这是做什么,这剑不长眼,还是赶紧收起来的好。”

大堂嫂也被吓住了,只喊肚子疼,侯夫人忙吩咐人去喊大夫。

莲华便道:“是呀,这剑可不长眼,大嫂和二姐可要注意了,千万不要乱动也不要乱说话哦。我当初为什么被推出去,你们想来如今长大了也对当年的事有所了解了吧,大嫂嫁进门也有三年了,肚子里至今没有消息,是不是也该考虑给我大堂兄纳妾呢?”

“……五妹妹这话怎么说?”大堂嫂脸色郁郁有些慌张又有些害怕。

莲华扭头看向侯夫人:“您是长辈,做不到对所有子女都好也罢了,做不到把每一个孙女都当成掌上明珠也是您的自由。但您若再操心我们二房的子嗣问题,往我父亲书房送女人的话,那么我保证,姜家男丁再也不会有后代出生!”

“你!你放肆!”

看着侯夫人怒极而直指自己,莲华却是反笑一声,遂拔剑而起,直接削去侯夫人的这根手指:“祖母既然手有顽固,不如去之而驱疾的好。”

屋里顿时就乱成了一片,姜七在外头看到莲华拔剑的那一刻也没想到,她会毫不留情的砍掉侯夫人的手指。

姜若华扶着昏过去的长嫂想要后退,却冷不防被莲华踢来凳子撞到在地,随后两人都被莲华掰开嘴喂了药,莲华道:“我娘受过的委屈你们死也弥补不了。知道我喂你们吃的是什么药么?这叫噬心蛊,每个月十五月圆之夜发作,发作之时犹如颅内惊雷山崩地裂样。我娘今后就要依靠好二姐和大嫂照顾了,如有半分不好叫我知道,想必等你们尝试过了苦头就不会照顾不周了。”

大房想要拿捏二房,做梦!

至于,三房,既然已经削了侯夫人手指又给姜若华和大堂嫂喂了蛊,莲华怎么会厚此薄彼不给三房一份见面礼呢。

姜七都来不及阻拦,就只看到莲华的残影迅速如风般的朝着三房而去,姜七只好匆匆忙忙回到二房去见姜仲卿。

三房这边,恰好大伯母也在这里和三婶商量着四姐姐姜芳华的议亲一事,莲华也没什么旧可以叙的,直接了当的以武力压人就是了。于是两个长辈被她削了头发,一个四姐姐也被喂了噬心蛊。

当晚,莲华就住在了姜家没有离开。

威宁侯和大伯三叔以及两位堂兄找上门来的时候,莲华端着碗筷坐在门槛上吃,就等着这些人呢。

可是他们一个个都在朝为官,在外是体面的侯爷,世子,三爷,但论武力还远远比不过莲华。

都打了,那不如多打一些。

于是第二天一早,皇帝发现威宁侯没来站班,世子和姜家三爷也没来,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原来昨儿个威宁侯府姜家出了刺客,伤了人,还打赏了威宁侯祖孙三代。

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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