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在麦特唐那的面前死亡，麦特唐那都会相信那是真正的死，但是唯独只有一个人他不可能相信，那个人就是维塔利亚之王。

他自称是这个巨大梦境的造主，那么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死亡？那就像是……就像是为了堵住自己的嘴一样，为了不让自己去问他有关于今天发生的一切一样。这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傍晚送来了任务，在自己任务结束的十几分钟之后就死了，这怎么可能？就连那时间都像是刚刚算好的一样。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维塔利亚之王怎么可能死亡？退一万步来说，这个国家，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杀了他？如果他真的是这个巨大梦境的造梦者的话，那么恐怕就连神明都不能轻而易举地将他杀死吧？

更不用说自然死亡这种听上去就是唬人的怪话，年迈的老人自然死亡很正常，但是国王——维塔利亚之王的身体状况麦特唐那清楚无比，他甚至能扛起巨剑，虽然看上去是个老头子，但是藏在国王的长袍下的可是结实的肌肉。

因此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无论是谁死亡，维塔利亚之王都不可能死亡，他不可能死，那么自然这件事情仍旧存在着某种目的，是为了将什么东西给推出来，是为了改变什么事情，还是为了……

别的什么计划。

那个男人的脑子里绝对一直存在着一个庞大的计划，他的目标和自己是相同的，因此自己在思考的时候，他同样也应该在思考才对。

麦特唐那抬起头看着天空，已经完全入夜了，如果维塔利亚之王一心不想要别人找到他——不，是彻底想要在这个历史上抹除自己的名字的话，那么无论是现在去还是把时间倒流回到死亡时间之前，都不可能见到他。

捏着那张信纸的手掌微微地颤抖着，并不是因为震撼，而是在更加深层的思考，维塔利亚之王的死亡代表着什么事情。

“陛下……去世了？”

安内特同样也看到了信中的内容，对于她来说国王就相当于她的造物主和再生父母一般的存在，虽然叠加起来的情感并没有比朝夕相处的麦特唐那要更多，但是同样也是怀有悲痛的。

“没有这么简单，他是不可能死的。”麦特唐那推开了房间的门，昏暗的房间里照映出了月光，就像是他们第一次来到这个小屋子的时候一样。

“这背后必然存在着某种原因，由于某种事件的发生，或者需要导致某种事件的发生，就必须要首先发生这个事件，这是一个原因，我们现在需要等待的是一个结果。”

只要知道了结果，那么和原因结合到一起大概就能够明白维塔利亚之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

“维塔利亚王朝没有祭祀的习惯。”安内特补充道，“在被灭国之前的其他的国家有过这种习惯，王位的继承人在继承王座之前需要选定时日并且进行某种祭祀仪式，无论是祭祀祖先还是神明——有些国家是宗教国家，他们的王位继承人会通过那个国家的教权执行人来进行册封。”

“那是教权大于王权的情况，维塔利亚王朝在吞并战争之前是无信仰者的国家，在吞并之后成为一个整体，可就算是这样，大部分的宗教也被消灭殆尽了，只剩下圣堂教派。”

这些事情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一直以来麦特唐那所处理的深渊爆发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圣堂教派的人，在处理这些人的时候自然会和圣堂教派的人产生接触，对于信仰宗教的人麦特唐那自然有一种独特的忽悠手段，他们更多的时候并不是不愿意面对暴行，而是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深渊感染的现实就是一个正当的理由，大部分的时候麦特唐那都会等待深渊爆发的那一瞬间，让所有人看清楚爆发之后的丑态，才在那之后的时间里解决掉棘手的怪物。

虽然那仍旧是杀人，但是麦特唐那的名声在圣堂教派之中大概就像是责罚天使一般的存在，他们认为感染了深渊的人等同于罪人，因此自己的行为就仅仅是在惩罚罪人——虽然这是相当不靠谱的解释，但是这个理由只要有人相信，那么它就必然会传播开来。

而今天……圣堂教派的大主教，最高执行人利哈尔·维因茨死亡，再伴随着他体内深渊的继承性，以及见识神明的事实。

麦特唐那不得不承认的事情是，虽然现在的自己已经丧失了可能性，但是安内特可能会成为圣堂教派新的大主教。

恐怕那就是维塔利亚之王的目的，让安内特成为圣堂教派的大主教……毕竟她一开始就是由国王安插在麦特唐那身边的，人偶的身体同样也是国王制造的，在里面加上某些能够吸引深渊的要素并不让人感到惊讶。

但是这样一来……自己就完全地变成了弃子，剩下的寿命不会改变，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而安内特呢，就如她自己所说，能够活动的剩下周期也不超过八年的时间，八年之后大主教自然死亡，圣堂教派失去了“主心骨”之后，只能够面临内乱的结局。

——那才是国王的目的吗，为此就算是要把自己隐藏起来也……

可……这一连串的事件又和诈死有什么关联？就算他不炸死，也必然会看到这样的结局才对。

“国不可一日无君，维塔利亚之王死了，那么就会有人继承。”安内特的声音提醒着麦特唐那，“我很久之前就在王宫了，但是我从没见过国王的亲人，无论是王后还是王子或者公主，没有那样的人存在，如果国王真的死了，那么没有后代继承国家的话……会怎么样啊。”

那句话就现在一根钢针直接刺进了麦特唐那的心脏。那就是他唯一疏忽的事情，维塔利亚之王没有子嗣，没有子嗣就意味着他没有真正的继承人，这本身应当算是一件大事，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是——

这个世界是维塔利亚之王的梦境，梦境之中的人是他能够控制的。而在这之前，除了王宫之中的人偶和蒸血骑士，几乎没有人见到过国王的真正相貌，就算见到了之后回想起来，也只是一张模棱两可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