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非梦间，萧正楠只觉得身边有人躺下，那左手触摸着的柔软告诉他，这人是个女子。他本想睁开眼去看，可不知为何，那刚躺下的女子一个晃身，坐在他身上来了。

“萧郎……”

萧正楠双唇颤抖，双眼慢慢睁开，坐在他腰腹之间的正是刚才醉酒后骑马遇到的阮嫣锦，此刻她一身粉嫩薄衫，秀发微微散落在胸前，丝毫遮挡不住那柔软的春光。

萧正楠莫名觉得心跳声如打鼓一般，他只觉双唇干裂，十分口渴。

“萧郎……”

这声音带着几分魅惑，若是按照平常，他定是半分不会陷入，毕竟之前在宰相府，曾有多少女子想这般爬上他的床，最后不照样被扔出去。

可他今夜不知为何，就是清醒不了，四肢好像被人点了穴道一样，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她操控。

“萧郎，你是否真心欢喜我？”

那看得不甚清楚的阮嫣锦微微俯下身，满园春光全部乍现在萧正楠眼前，引起他发出阵阵呻吟之声。

阮嫣锦伸出双手，贴在萧正楠微微敞开的胸口上，慢慢地抚着小麦色的胸膛，从脖子滑到腰腹间，她附在他的耳畔，说了一句右一句思念热情的话，随着喘息声愈发强烈，不知过了多久，萧正楠只觉得一身叹息，随即再睁开双眼时，床榻上只有他一人，并无阮嫣锦的身影。

他才知晓，这是做梦。

原来，一切都是梦。

萧正楠回想起方才梦中所见，心中涌起几分难受来，他真的对阮嫣锦动了真情，有了爱欲。

翌日，他起了个大早，赶去军医处的院子外，刚想进门，只见祁鸢鸢端着药筐从屋内出来，她今日穿着深蓝色长袍，男不男女不女，压根没有梦里半分魅惑之意。

可他不知为何，却觉得她像是天上仙女一样，令他目不转睛地盯着。

祁鸢鸢摊晒好药草，又去做了早饭，熬了药，等忙活完准备去营地那边送药时，才发觉萧正楠倚着门框在那瞧她。

一想起昨夜她被迫坐在马上，胸前靠着他的后背，心里就觉得十分纠结，此时再一看他，更是焦躁不安。

两人各怀心事，祁鸢鸢端着药碗从他身边过去时，低垂着头快速地走过，萧正楠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这样弄得场面更是尴尬万分。

走了没多久，祁鸢鸢皱眉歪着头没去看他，只低声道：“萧二公子，你昨日本就该回锦城，为何今日还过来军医处？”

萧正楠看着她的侧颜，心跳如雷，真是太丢人了，想他宰相府二公子也是历经人事的，今日倒像是情窦初开的男子一般，开口都如此困难。

祁鸢鸢见他不说话，转身去看他，两人视线一触碰，萧正楠想起了昨夜贴在他身上的阮嫣锦，而祁鸢鸢则想起了马上两人相接触的那片刻，顿时各自赶快移开目光。

萧正楠耳尖微红，只担心地问了句：“昨夜那马受惊过度，我早上去查看了粮草，有一些村民送的野草不知是什么，不光一匹马受了惊，昨夜马棚似乎被马踏平，今日下午我再派人去仔细探查，以防生出其他事端来。”

祁鸢鸢背对着他，低声道：“那便好，尽早查清楚，以免耽误萧二公子回城。”

她说完就要继续走，萧正楠却又追问道：“你……你昨夜睡得可好？”

祁鸢鸢觉得他今日很是奇怪，完全不同往日那般盛气凌人，便回道：“一切都好。”

“你……你明日跟我一道回去吧。”

萧正楠红着耳尖，不敢看她，低声问。

祁鸢鸢始终不敢再回头去面对着他，只端着药碗，思量许久后回道：“萧二公子，前尘往事种种云烟，你就当过去了，不要放在心上吧。我等这边大军返营之时，再回锦城。”

祁鸢鸢说完，不再看他，也不关心他是否继续跟在身后，只尽量加快脚步朝着城外的营地奔去。

等她抵达城门口时，只见城门的守卫冲着她身后行了礼，便知道萧正楠还跟着，待到营地之时，裴风老远看见她，奔过来喊道：“阮姑娘，听竹青说，昨晚有马匹受了惊吓，从营地外奔入城内，你可曾看过？”

祁鸢鸢闷闷地回道：“我不曾看过。”

“那便好，听说那马是吃了村民送的野草，受了惊，我早上刚和竹青去查看了，正在找那送草的村民，对了，下午城内有表演术，你要不要一道去看？”

祁鸢鸢想起身后还跟着的萧正楠，若是被他这一路跟着，去哪儿都不太方便，随即拒绝：“我就不去了，军医处那边还有一些药草要打理，你与沈将军去看吧。”

裴风也没在意，便一口答应。

等药送到，也全喂完之后，祁鸢鸢端着空托盘回城，察觉他还在身后，便有些生气，可也不敢转身去看他，只沉声道：“萧二公子，这毕竟还是在军营之内，你如此明目张胆地跟着我，那些人看了会怎样议论我，你可有想过？”

萧正楠不答。

祁鸢鸢见他今日实在过于奇怪，干脆也不想再搭理他，自行回了军医处的院子，关了门，上了锁，把晒好的药草翻了个面，自己回了屋，再不出来。

她本以为天色暗了，再出来收拾一下，那萧正楠指不定早早便离去了，谁能想到，当她打开门时，居然在院内的墙上看见他端端地坐在上面，双手抱胸，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

祁鸢鸢气结：“萧二公子，你再这样，我可要喊人了！”

萧正楠一言不发。

祁鸢鸢更是被气到憋出内伤，她赶忙把药草收回筐内，快速回了屋，再不去管他。

待至夜深，她正欲上床入睡时，只听得外面似乎有脚步声靠近，吓得她赶忙把衣裳穿好，吹了外间的蜡烛，小心翼翼贴在门内，听着那声音。

片刻后，声音在门外止住，祁鸢鸢思量再三，终还是开口道：“萧二公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次，他倒开口了。

“阮姑娘，你为何不肯与我回去？”

他许是一日未开口说话，忽然说出声来，倒有几分沙哑。

祁鸢鸢没想到他这般执拗，居然就为了这个问题，一天都跟着自己，气的她直翻白眼：“我都与你说了清楚，我想在军中多呆些日子，等到大军返回之时，我自然会回去的。你何必紧紧想逼？”

外面忽地沉寂下来，祁鸢鸢以为他走了，可没想一会儿又听到他说：“那……那你回锦城之后，还会与我相见吧。”

祁鸢鸢断然道：“萧二公子，你回去后自有大把府宅千金与你相配，我不过小小阮府嫡女，实在攀登不了，你还是断了这个念想吧。日后在锦城，我们最好是再不相识。”

萧正楠呆立在外，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昨夜梦中所见的阮嫣锦，一身粉衣，柔软地手臂贴在胸前。

他惊觉自己为何陷入如今的地步，片刻后，终是摇晃着身体慢慢出了院子。

祁鸢鸢悄悄打开窗子，见他失魂落魄地走了，不由得松下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