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送进宫顶替赵国长公主，算是他给本宫的补偿。”姜氏很快敛了笑意，微抬下颌，傲慢地说道：“你若是不乖乖听话，做好这个长公主，本宫会让公子彦杀了你。”

戏肉在这呢！苏白明白了。姜氏这是借着忆往昔来表明她和公子彦的关系非浅，苏白若是不听她的话，她就会向公子彦打小报告除掉她。所谓的敲山震虎，莫不如是。

“本宫给你的第一个任务，推掉和燕国公子央的婚约。”姜氏下令，“赵燕两国不需要这门亲事。”

苏白笑着回道：“王后总要给儿臣一个理由，一个拒绝公子央的理由。据儿臣所知，公子央乃是列国女子最想嫁的男子，能得公子央青睐，又能巩固赵燕会盟，委实没有拒绝的理由。”

“嫁也不是你嫁！”姜氏厉声道：“只要让公子央不娶你，其他的事情你无须多问。你要记住，做一个有用的人，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苏白走出鸾凤宫，阴侧侧地朝扮成太监的景风投去一记明媚的笑容，吓得景风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大声都不敢吭。

“你现下是假太监，小心我把你变成真太监！”

景风下意识地去捂某处，“公主，我什么都没干呀！”

“你家公子安的什么心？把我送到他老相好的手中，也不想想我并不是假公主！”苏白越想越气，“倘若我是假公主倒还好，对姜氏的话言听计从也就算了。偏偏我是真公主，我……也就是说，姜氏原本就想杀了我，让阿妙嫁给公子央。可这样的事情，她跟我直说就好了，我断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毁了和阿妙的姐妹情深。不对……”

她又想了想，“大长公主很早就开始谋划毁了我的脸，公子央的求娶不过是一个契机，让姜氏有了一个杀我的借口。那天大宴各国使臣，我出现在正殿时，姜氏便开始发难，彼时父王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景风不敢接话，小心翼翼地跟在苏白身后，冷汗湿了后背。

“若是说姜氏杀了我，达成目标也就罢了，缘何公子彦要救我，并把我送进赵王宫？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好心，想让我得知幕后的一切。那么，这背后的用意，正是公子彦送我入宫，想要的东西？”

景风把头压得更低，“属下只是公子的侍卫和帐前先锋，其他之事属下一概不知。”

苏白睨他，“你就算知道，你也不会告诉我，但我总有办法知道。”

苏白回到华延殿，还没等喘口气，一群宫装女子鱼贯而入，将她团团包围。

“关殿门。”领头的女子是比苏白晚出生四个月的苏蓉，其母身份卑微，原本不过是王后姬丹的侍婢。

苏白好整以瑕地抱胸站立，想起苏蓉往日对她的种种刁难和嘲讽，为原主默默地点上一支蜡烛，被欺负到如此境地，原主还是认为自己是天下最美的女子，缺心眼缺成这样，这天下很难再找出第二个。

“你就是那个假冒的？”苏蓉推了她一把，“见了本公主，为何不下跪？”

苏白挑眉，“王后说，从今往后，本宫就是长公主，自当以长公主自居，蓉公主见了本宫，该行何礼，还要本宫教你不成？”

“你脑子有病吧！本公主是真公主，而是你假公主，让我下跪？”

“既然蓉公主明白我是假公主，也该明白为何要这个假公主，假的自然要变成真的，才有存在的意义，蓉公主要是不明白，可以去问王后。”苏白想着原主所受的委屈，心中暗自不爽，语气也渐渐生硬起来，“蓉公主慢走不送。”

苏蓉推搡着她，“你这假冒的，也敢赶我走？别以为你是公子彦送进宫的，我就会怕你。说，你和公子彦什么关系？”

又来？

“蓉公主，本宫和公子彦什么关系，还轮不到你来问。”苏白语气愈发不善，“你一个居于深宫的未嫁女子，竟然肖想他国质子，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赵国的颜面何存？”

“你一个假冒的公主，跟我谈何赵国颜面？”苏蓉声音渐高，“我就是喜欢公子彦怎么了？你乖乖当你的假公主，不要对公子彦有什么非份之想，否则在这宫里我能让你死一万次！”

苏白可惜地摇头，“原来是公子彦看不上你，到我这找存在感了。其实，你也不必灰心，公子彦他眼瞎，谁也看不上，你长得这么丑，也是有机会的。”

“我丑？”苏蓉火冒三丈，“就你长得这狐猸的模样，能比得上本公主的周正吗？”

不得不说，赵王宫的人审美都有问题。倘若说苏蓉的长相是周正，苏白真想砸了自己整容外科医院的金字招牌。

“就你这张脸？”苏白大笑，“眼睛就不说了，眼尾下吊，一脸衰样，没什么好说的。颧骨太高，乃是克夫之相，公子彦已经是眼瞎半残，你就不要去祸害人家。最后说说你的嘴唇，厚成这样都能挂二两猪肉绝不会掉下来。想想公子彦的薄唇，你一个能顶人家三个……”

苏白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公子彦似刃的薄唇，脸如火烧般红了起来，“来人，把蓉公主请出去！”

苏蓉岂会善罢甘休，命令宫人：“把这个贱人给本公主绑起来。”

景风和晓春被苏蓉带来的宫人关在殿外，苏白眼下是孤立无援，她把那些旖旎的思绪尽数赶走，厉声喝道：“谁敢！”

苏白美目微凛，长身而立，眸中的戾色如刀似刃，似乎有谁敢上前一步，立刻叫她血溅三尺之内，那通身的气派真叫人望而却步，不敢上前。

苏蓉大怒，“你们……”

“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走！”苏白目光冷峻，“赵王宫的长公主是假冒的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对赵国绝对没有任何好处。赵王和王后能让我进宫，自有他们的打算，你一个庶出的公主，公然把我的身份泄漏与身边的宫人，若是让公子央知晓，赵燕的联盟可能就此破裂，这个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随行的宫人吓得四散而逃，紧闭的殿门被打开，晓春和景风迅速闯进来，护卫在苏白身前。

“她们现下跑出去，消息就会扩散出去，你不仅害了她们，也会害了更多的人。”苏白长叹一声，“她们进宫不过数日，以后会有好日子过，却因为你而一命呜呼。”

苏蓉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血色从脸上渐渐退去，“本公主……本公主……”

“公主？你还知道你是公主啊？你今日干的事情是公主所为吗？”苏白存心给她来个下马威，“为国为家，你除了添乱，还做了什么？就为了质问我和公子彦的关系，你尽可以等无人之时，我定然不会有任何的隐瞒。可是兴师动众，轻易把赵王极力想要掩盖的真相让不相干的人知道，结果可想而知。你既对赵国没有贡献，也保护不了伺候你的宫人，你这样的人还有何用处？退一万步讲，公子彦眼瞎娶了你，你又能为赵国做什么？”

“你，你凭什么教训本公主！”苏蓉声音轻颤，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我要让父王把你赶出去。”

苏白巴不得她赶紧去，“慢走不送。”

苏蓉哭着跑开了。

“方才进到华延殿的人，可都记清她们的脸了？”苏白对晓春说：“别忘了你随我进宫的任务，我这才进宫不到十二个时辰，若是就此功败垂成，公子彦可不会手下留情。”

晓春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因为那些宫人离开越久，消息扩散的机率越大。

“你想杀人？”景风微微皱眉，“刚进宫就杀这么多人，似乎不太好。”

苏白却道：“稍安勿躁。”

半盏茶的时间，晓春一身清爽地走进来，刀未出鞘，兵不血刃。

“解决了？”苏白微笑着，语气亲昵。

晓春不自然地别开脸，“解决是解决了，但属下出去时，那些人已经都不见了。属下找遍整个王宫，也没能找到她们。”

苏白说：“这就对了。”

晓春不解，“这又是为何？”

“在这赵王宫中，你我三人处于被监视之中，不得行差踏错半步。苏蓉的幼稚，已经让那些宫人为此付出了代价，同时也在警告我们，进了王宫就成了瓮中之鳖，随时都有可能像她们一样，死得悄无声息。”苏白仍是在笑，“你随我入赵王宫是公子彦的安排，但从今日起，你我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身死事小，耽误公子彦的大事，你可就担待不起。”

“你既知这宫中有人监视，你还把公子彦的和盘托出，岂不是让你我死得更快一些？”晓春反唇相讥，在她眼里，苏白和她没有分别，而公子彦也没有告诉她苏白就是真公主的事实。

“赵王最怕公子彦无所求，而姜王后更想知道公子彦的意图。无论是他二人之中谁派来监视的，都会把我的所作所为一丝不漏地禀报，你我在宫中也就会更加地安全。”苏白挥手让她退下，“我先去睡一觉，吃饭的时候叫醒我。”

景风着意落后晓春半步，意味深长地回望苏白，眉头紧紧地蹙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