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章:真假公主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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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惠王不胜其烦,欣然应允。

长公主失踪未归,立后典礼一切从简,但立后的国书还是以八百里加急通知列国,列国在邯郸的质子和使臣尽数到场,场面盛大却又处处彰显着悲伤的气氛。

苏白头带帷帽立在公子彦的身后,淡漠地扫过高台之上姜氏,“她这是想昭告天下,赵国已经没有长公主了,就怕别人不知道我死了。我原来不知道,我竟如此重要。”

公子彦坐着轮椅,用迷离的目光扫视全场,唇边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颇有几分百无聊奈的意味。

“赵王似乎瘦了。”公子彦说,“据说自长公主失踪后,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寝宫中,谁也不见。今日倒是出来了,可见对姜氏的言听计从。”

苏白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姜氏她入邯郸已有八年,圣宠不衰,未曾生子却能立为王后,可见其手段。”

“姜氏在齐国曾是王族,田氏取姜氏而代之,姜氏因此一蹶不振。但族中女子被送往列国,个个知书达礼,贤良淑德,颇受好评。曾经有一度,各国之间以娶齐姜氏为荣。”

“如此说来,你们是旧识?”

“算是吧。”公子彦笑意微僵,旋即移开目光,继续当他的瞎子,“公主殿下,你的情郎来了。”

苏白闻声望去,只见燕国公子姬央一袭华衣美服,身后跟着八名妙龄侍婢,个个身姿曼妙,面容出挑,移步间香风吹送,如沐春色。

公子央果然不负盛名,面冠如玉,笑若春风,一经到场,引得各国质子使臣起身见礼,可见其在列国中的声望。反观公子彦方才的到场,全场噤若寒蝉,没人上前和他搭话,纷纷把目光移向他处,恨不得把自己当成隐形一般。在公子彦落座处,方圆五步之内,没有人敢靠近。

“你的名声果然没有公子央好。”苏白忍不住揶揄,“看看同样都是质子,人家的待遇比你好太多了。”

公子彦淡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人家好歹有金玉在外,可你有什么?”苏白轻叹:“家徒四壁吗?”

公子彦无意纠缠,“公主不怀疑他娶你的用心吗?公子央乃是未来的燕国国君,为了娶到你,燕王故意不封他为太子,送他入赵国与你培养感情。你看看他身边的侍婢,面若桃李,腰似杨柳,你又如何入得了他的眼。”

苏白说:“人人都对我居心叵测,难道你是良善?”

“起码我救了你的命。”公子彦并无羞愧之色,“而高台上的人,却想置你于死地。一旦进了这道宫门,命运如何,只能你自己掌控。我相信,死过一次的人,他的求生本能比任何人都强烈。”

高台上,太史令乐清朗声宣读立后诏书,所谓的“德容恭谦,贤良淑德,母仪天下”长篇累牍,听得人不胜其烦。尤其是苏白,对狂拽文字的文言文真是昏昏欲睡。倒是姜氏神情倨傲,并没有半点惭愧之色,坦然地接受所有的溢美之辞。

最后,赵惠王与姜氏携手而立,接受王公大臣的朝拜。

在礼炮齐鸣中,苏白摘掉帷帽,缓步走到台阶前,高昂起头,露出她精致的五官,笑容璀璨,似姜氏凤冠上的宝石,熠熠生辉。

就在齐姜氏一生最为辉煌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高台之下。

“儿臣参见父王。”苏白一身月白色的曲裾,裙裾在身后铺开,衬得她玲珑的身段高挑而又威仪。她刻意化了淡妆,只为了迎合画像的清丽脱俗,却又加重眼线的上扬,目光有凌厉如刀之感。

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风仪,谁敢说她不是赵国的长公主?

赵惠王生生定位,眸中含泪,手指颤崴崴举起,半天说不出话来。

“儿臣遭贼人所掳,得公子彦相助,方从贼人手中逃脱,让父王担心了,请恕儿臣不孝之罪。”苏白没有抬步上前,而是继续扬起她的脸,让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她那张和邯郸城贴满的布告上相似的脸。

姜氏见赵惠王失态,狠狠地掐了他一把,厉声道:“台下何人,竟然敢冒充长公主,来人啊……”

“父王,您不认得儿臣了吗?”苏白不为所动,“您说过,儿臣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姑娘,就像年轻时的母后一样。”

赵惠王喃喃低语,始终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事实,“不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姜氏扶住他,低声耳语:“王上,您请看仔细了,她不是苏白,她是假冒的。”

“怎么会这么像!”赵惠王压着嗓子说:“她和阿羽长得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

“这肯定是公子彦的诡计,咱们不能认。一旦认下了,宫中将永无宁日。”姜氏始终面带笑容,但砸向公子彦的目光却是如刀剑般寒意毕露。

“如何能不认?她那张和画像上一样的脸,就算你说她不是,可列国这么多质子和使臣都看着呢,尤其是公子央,他又岂会善罢甘休。”赵惠王仍是望着台上那张脸,目光痴迷,“不可能,世上绝对没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公子彦在全场的窃窃私语,加了一把柴火,“启禀赵王,下臣救出公主时,公主昏迷不醒,只能请大夫为她医治之后,才能带她回宫。耽误数日,还请赵王见谅。下臣目不能视,听闻府中的奴仆说公主绝色之姿,与画像中一般无二,不知王后为何要说公主是冒充的?”

一席话,更是引得列国使臣议论纷纷,看向姜氏的目光有些鄙夷。

姜氏反被公子彦将了一军,面色尽失,想不认都不行,“公子彦,本宫和公主相处多年,又怎会认错公主?方才不过是阳光耀目,本宫一时看走了眼。”

赵惠王缓步走下台阶,朝苏白走去。

苏白从他的脸上读到了疑惑和不解,但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悲伤与痛楚,甚至更多的是愤怒和仇视,仿若一池被吹皱的春水,掀起无尽悲凉。

他走上前,须臾间,多余的表情一扫而空,唯剩帝王的淡漠与疏离。

“寡人知道你不是阿白,但你有着一张和阿羽一样的脸,寡人会让你进宫,让你成为赵国的长公主,但是你要按寡人说的去做。”他离苏白极近,语气低沉,不容置喙,“否则,寡人会立刻射杀你。”

离得这么近,苏白下意识地望向公子彦寻求帮助。

“长公主被掳,赵王必是寝食难安,目下公主获救,父女团聚,恭喜赵王,恭喜长公主。”公子彦长长一礼,声音高亢,在场的朝臣和列国臣工无不朗声齐贺。

赵国长公主获救回宫,又值新后登位,赵惠王下旨大赦天下,邯郸城取消宵禁三日,普天同庆。

然而,在苏白原先居住的华延殿,却如同三堂会审。

赵惠王端坐堂上,姜氏在他的右侧,仍是封后大典的衣饰未换,左手边则坐着苏白的姑母赵国的大长公主苏銮,在她身后立着一身华贵却蒙着面纱的阿妙郡主。

这四个人以居高临下的睥睨之势,漠然地注视着跪在殿中的苏白。

“你并非寡人的亲女,迎你入宫不过是顺势而为。赵国可以没有长公主,但寡人的阿白只有一个。”赵惠王表明立场,“你入了赵王宫,表面上虽是长公主,却和宫人没有什么区别,别以为有了这个身份,你就真的是公主了。”

苏白微微欠身,“民女不敢自尊,但凭我王发落。”

“赵王言重了。”一直坐在苏白身边的公子彦扯起嘴角,“下臣听闻长公主失踪,赵王寻女心切,故而让人按着布告上的画像四处寻找,以解赵王失去爱女的悲痛。”

赵王道:“公子彦,你送假公主进宫,是何居心?”

“公主失踪,与公子央的婚事就搁置,难免会让燕国生疑。时日一久,赵燕两国的关系也会渐长嫌隙。长公主如今身在何处,下臣一定会派人尽力去找,而在此之前,不妨让此女暂代长公主,以免公子央生疑。”公子彦语气和缓,“这件事,只有在座的诸位知道,下臣绝不会泄漏出去。”

“你这是在威胁寡人?”赵王怒道,“公子彦,你是我赵国不共戴天的仇人,你以为你如此谄媚讨好,寡人就会轻饶了你?”

公子彦摆摆手,眸光清冷,唇角带起的笑意凉薄至斯,“下臣如今是残破之身,目不能视,行动不便,早已不是当年的公子彦,寄居于邯郸城中,只因王上垂怜,才有了安身之所。下臣自知处境艰难,绝不敢痴心枉想,只求能在城中安然渡日。”

赵王说:“算你识相。寡人先收下此女,待真正的公主回宫,你再把她带回去。王后,此女交由你处置。”

“王兄,不可。”苏銮急切地阻止,“此女的长相……”

“你还好意思提长相?”赵王急气败坏,“是谁瞒着寡人发的布告?”

姜氏的目光转向苏銮,淡淡一笑,一言不发。

苏銮更是来气,冷哼一声把头移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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