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熏香,冉冉盘旋。
曼陀罗的香味在玉尘寝宫之中袅袅升起。
玉尘左手捧着一个小巧的金色香炉,右手一枚银针无意识的播乱着香灰。
早已适应了曼陀罗香味的她,自然是不会在这冉冉熏香之中沉沉睡去,只是,她需要借助这花香,来平息自己心中的不安。
那日,她已记不清楚自己是怎样回到玉宸宫中。
只是耳边一直环绕这那个白衣少年似是低喃又似魅惑的言语。
“容锦一定会等到公主答应的那一天,即使,这场等待的期限是一生……”
少年那笑意点点,却带着无限失落的语气,狠狠的刺痛了玉尘心中那片最柔软的地方。
容锦,你说你愿用一生来等我,那么你可知这一生有多长?
你的一生,有多长?
中了冰蓝籽之毒的你,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
苦涩一笑,容锦啊…….
聪慧如你……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一向谈笑生风,进退有止的容锦,
南齐国不受宠,却依旧能够明哲保身的四皇子,
芯遥和水月眼中至高无上的公子,
以少年之姿便已成为一门之主的你……
怎可能会对一个才相处不过几月的女子动情?
若非情势所迫,那样一个清贵无暇的绝世少年,怎会如此轻易的诉出那乱人心弦的情话?
更何况,你诉情的不是别人,而是一个将要成为你皇嫂的女子啊……
敬兄如父的你……又怎么会对兄嫂动情?
容锦啊,你这是何必呢……
你既已看出我对你动了心,又何必费此心机……?
玉尘千算万算,算尽了容锦说此番话的一切可能,却独独没有去想,容锦此言全是发自肺腑。
她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在外人看来高傲如凤凰的她,有谁知道,她内心的卑微?
沾染了一世的鲜血,她还有什么资格得到爱……
“公主。”芯遥站在门外,唤了一声。
玉尘抬眼,敛尽心神,低低叹了一口气。
“进来吧。”
芯遥闻言,推开寝宫的门,轻声步入。
此时寝室内的画面,硬生生的闯入了芯遥的眼帘。
芯遥不由的看的呆了……
层层叠叠的雪白珠纱帷幕轻轻撩起,阵阵微风自门缝中吹进来,吹起那雪纱幔帐,绫罗轻舞……
白衣少女斜坐软榻之上,手捧紫金香炉,垂目拨动着炉中灰烬。
雪色纱帐让人有些看不清那白衣女子的面容,朦朦胧胧,如三月的烟雨一般美好如画…….
芯遥一阵眩晕,仿佛又看到那个记忆中的那个白衣如水的女子,青丝飞舞,衣袂飘飘。
生生平息了内心汹涌而来的情感,芯遥走近玉尘。
玉尘将视线从香炉之中收回,斜斜望着芯遥。
芯遥对上玉尘目光,心下一个念头百转千回。
还是不一样啊……静坐如水的公主,确实很像青莲皇后,可若仔细看去,却不尽然……
公主眼中,有微不可见,却实实存在的……戾气!
玉尘虽然已经敛了些许锋芒,怎奈那与生俱来的煞血之气实在太重……
芯遥一个恍惚,暗笑自己看走了眼。
公主这么温柔的人眼中怎会有戾气呢?一定是自己看走眼了。
“有什么事情吗?”玉尘问。
水月答:“公主,明日便是凌王爷和玉汐公主大婚之日。”
玉尘一震,眼睛蓦然睁大,这么快了吗?!
“近日哥哥和凌倾月可有什么异常行为?”她已经有六天没有迈出这玉宸宫了,终日焚香弹琴,倒也令心情平静了不少。
她也好想相信那日容锦所说…...
可是……
这该死的理智,和从小便养成的习惯,让她一点一点将此事剖开来分析。
这最后得到的结果,令她心碎无声……
芯遥奇怪的看了一眼一脸愁绪的公主,心下大惑不解。
微微的倦意袭上芯遥身体中,芯遥没有在意。
老老实实的回话:“广庆王爷日日在府中处理事物,未曾出过王府。”
玉尘冷不丁冒出一句:“他跟皇嫂怎么样了?”
芯遥想了想:“王爷待王妃还是从前那样,府中杂物尽交予王妃处理,却也没有对王妃过多亲近。”
玉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神示意芯遥继续说下去。
芯遥使劲眨了眨眼睛,却还是耐不住一阵莫名的困意漫上,咬了咬牙,勉强稳住身形。
“凌王府中全由凌老王爷全权操办婚事,小王爷终日在花满楼中买醉。”
芯遥说出此话之时,只觉得头目眩晕,一个不稳,身体竟然颤巍巍的竟向玉尘倒去!
玉尘猛然想起,这曼陀罗花香还没有散去。右手抛下银针,稳稳的扶住芯遥。
语气关切:“你没事吧?”
芯遥闻着玉尘身上传来的异香,想说她没事,怎奈脑中一片浑浊,竟靠着玉尘沉沉睡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