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三百一十九章 独临异境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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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元把诸人全都打发走,屋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他好容易才有自己独处的一点时间,懒懒散散地在茶几前坐下,翻过一只倒扣的杯子,倒了杯茶,送到嘴边喝上一口。

三元觉得一整天脑子都昏昏的,似醒非醒,他倒是愿意如莫邪师所说的那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去思考,那样才能让脑袋真正地松弛下来。

唉,一杯热茶才入口中,三元觉得这热茶穿喉的感觉突然变得特别刺激和真实,全然不似在梦中啊。心中不由得一怔!这是真的世界,真的自己,一步也不能走岔,一个错误也犯不得,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可是,既然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自己的元身也是真实的,那么他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躲避那个看不见的家伙对自己念虑的挟持。

当然,三元非常清楚,当他想到这个办法的时候,那个时刻控持他念虑之人很有可能也已经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呢?若真的如莫邪与钟馗所说,这样控持别人的念虑的能力是真实存在的,被控者可真是要难受死了。因为这人就变得毫无隐私可言了,你的任何想法,即便是偶然闪过的念头,都好似映射一般将出现在别人的头脑中。

呵呵,被控当然很难受,对拥有这样能力的施控者来说,那真是有趣极了的一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如果得到念虑之根,是不是三元也能够有施控的能力?哈哈,虽然莫邪说那城外危机四伏、险象环生,可是三元没有概念啊,不知道莫邪老鬼在紧张些什么,他们从草地沼泽一路来到五龙城,鬼影子都没有见到过一个。好像也不是他们传说的那么可怕嘛!

三元很想这就偷偷去五龙山中转一圈,说不定一弯腰,一低手,就把念虑之根给找到了,那也许是一种自我暗示吧,三元更愿意相信莫邪师有些杞人忧天了,城外的世界并没有那么可怕。

三元强忍住心中的念头,横倒在床上,翘起腿来,将一只手枕在脑袋后面。他的思绪早就排空了,尽量什么都不去想,只是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发呆。脚丫子率意地抖动着,三元看得出了一会儿神,茫然间觉得似乎这已经不是自己的脚丫子了。

举起另一只手正想细看那手还是不是自己的,突然发现,原来那块帛画还攥在手里。咦?是什么时候拿到手中来的,他糊里糊涂有些不记得了。用单手将帛画抖开,几个指头撑开布片,他这样做,事实上只是懒得从脑袋后面抽回另一只手来。

三元发现,一旦念虑不起,人就一下子松弛下来,非但是精神,整个人都变得十分慵懒,好像时间静止了一般。奇怪啊,眼前的这山峦河川竟然变了形,随着最边上的两指能支撑到的最外沿的位置,垂下,两边褶皱正好是画中笔触最密集的地方,竟然如同一个散发披肩的人的脸,出现在三元的面前。

仔细看,还有眉眼与口鼻,三元不曾花心思想那图中所画之物的真正的含义,只是随着其上笔触流转,估摸着样子看个形似,嘿嘿,还真的是一个人的一张脸啊,越开越像,脑门正是一朵白云所绘的位置,看上去好像是个巨大前凸的秃脑门,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啊,这个脑袋显然不够聪明,只是额头很宽,发际靠后,顺着两边的褶皱,稀松的头发稀稀拉拉披散下来,呵呵,三元笑着咕哝了一声"秃子!"

手不由自主地一抖,那看上去如连鼻双眉似的一条山路抖了一抖,嗷嗷,秃子满面怒容。"哈哈..."三元一个人横在床上大笑起来,他现在处在极度放松的情绪之中,完全不思索和考虑,思绪只是随着眼前所见的情景即时流转,看到啥算啥,真是与白痴没啥两样。

但是即便念虑不起,下意识中还是会有想法,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三元此刻的想法全在这帛画地图之中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谁,竟让他看出一个秃子的嘴脸来。三元换了条腿架起,高高举起的那只手突然一松,帛画顺臂滑落,正好全服遮到他的脸上,这布片丝滑如锦缎,三元觉得很舒服,也懒得去揭开它,反而伸手将那帛画的四角拉撑开,使整张画正正好好覆盖在脸庞之上。

现在他的双眼正被那秃子的双眼扣住,三元不自觉地就把眼给闭上了,觉得眼皮有千钧般重,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怎么样也睁不开啊!但是,即便他闭着双眼,竟然还是可以看到覆盖在脸庞上的这张帛画上勾勒的线条,只是已经不是地图了,也不是之前那秃子,变成了无数光影交错的亮白线条,这些线条似乎还在移动,这,应该不算是移动吧,准确地说,应该是在飘动。

可是屋子里并没有风,三元也没有感到这布片的边角有拂动脸庞的感觉,但是那些亮白光影却分明地在随风飘动,一晃一晃的,好像是在编织一张落网。这落网要网罗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元的念虑,不是光影在飘动,而是念虑在动摇,三元在白光的拂扫之下,感觉脑子里的那一团团浆糊好像正在被一层层挂扫干净,念虑重新纯净了起来。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之前的确灵机一动,想到过一个对付念控的办法,那就是入梦去。当然,这办法是否有效,没有证据可言,纯粹是三元的猜测。虽然在醒着的时候自己的念虑能够被人暗暗控制,但是睡着以后呢?睡着以后元身不就没有念虑了吗?

三元想到在小邱庄的时候,他与钟馗及红云同用一个元身,其中任何一个人,一旦睡着入梦,其他人并不能得到他梦中的念虑啊,而其他的时候呢?其他的时候,那些家伙们即便得到他梦中的念虑,也是因他醒来后主动思考,回忆起梦境中的遭遇后才能办到的。

那么,梦境也许是隐藏元身念虑的一般法,梦中的人到底会不会思考?有没有思辨的能力?如果梦中的念虑与梦外的念虑并不是同一种脑部运动的话,那也许念控对正在做梦之人应该是无效的。这也正是解脱念虑被控而引起的不能主动思考的唯一办法。

三元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他之所没有立即就去尝试,是因为他相信自己头脑中只要充斥满足够多的乱七八糟的想法,被控就会不那么容易完成,因为对方很难分辨清楚哪些念虑是主动的,哪些是被动的,哪些有迹可循,哪些是无稽之谈...

这个思考的方向是对的,即便对方此一刻已经得到他的念虑,知道他下一步要怎么做,可是要追到他的梦中来,才能继续对他施控,但梦中的危险程度显然比真实的世界要小得多,失败了再多次,不过是一段段只靠明心诀就能解决的冒险经历而已。闯了祸可以不算,取消进度重来。

唯一让三元没有想到的是,那幅帛画。盖在了脸上,居然立即成了遮挡念虑的屏蔽,头脑中积压的混沌之感一层一层被卷扫干净,三元觉得神清气爽,念虑不自觉地就灵动升扬起来。看来真的被钟馗给猜对了,这地图真的与念虑之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啊。

不光是混沌变得纯净,就连三元刚才无意识中的微小念虑,也膨胀升扬了起来,这念虑就是一探五龙山之迷,背着众人去寻找念虑之根。之前才说过,那不是他主动产生的想法,而是隐藏在潜意识里的一种欲望而已。现在欲望被强化了,三元渴望探索未知的好奇心再次被强烈地激发了起来。

只是从刚才起,他的双眼就已经挣不开了,人处在一种似睡非睡,似醒又失控的状态之下。他闭着眼,却能看到眼前的一切,但完全动弹不得,身体不受自己意志的控制。

三元不知道自己是太累了才出现这样的状况,还是因为在云南这地方水土不服,或者大脑缺血,或者受到了那城外所谓的瘴气的影响,总之,虽然说不上是否害怕,但是这感觉,实在是奇怪极了。数次他都好像觉得自己的脚丫子还和之前一样在晃动,但潜意识中又知道自己的身体根本一动没动。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会儿,三元突然心智一迷,猛地清醒过来,手一撑地,竟然一骨碌爬了起来,完全醒了!奇怪,他不是睡在床上的,而是从冰冷冷的地上爬了起来,这屋子里的家具全都消失了,空荡荡的房间,三元觉得好是眼熟。

自己这是在哪里?三元看到门是虚掩着的,不假思索就推门出去,这屋子,不是县衙中的那排客房了,门前是白天经过的那条泥道,马蹄痕都清晰可见。泥道的周围是连片的荒草,整个天空压得低低的,显得十分荒凉!

三元猛然转身,回望身后,这扇门,是竹篾编成,门框上还用朱红画着古怪的符号,这符号也十分眼熟啊。对了,这符号就是之前离开木棚屋之前,梦生用指沾了印泥画在门框上的,不过当时留下来看到梦生画符的人只有高清水,三元走在前头了,并没有留心那两个家伙落下来都在干什么,所以不认识梦生画的这些符号,只是觉得图案眼熟。

再看这屋棚,三元竟然完全不记得之前曾经在这里歇过脚。现在对他来说,眼前的一切都太怪异了,好像都在哪里看过,又好像一件事情都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醒来?三元记得他之前是与诸人一起施五行之术,从五条水龙的夹击之中,穿过了冥门,然后...然后头脑中就是一片空白,他想不起来了。

三元低头看身上的衣服,奇怪,身上所穿的衣服也不是自己的了,而是从未见过的一身黄褐秋衣,这天气可真冷啊,若不是换了这身秋衣,恐怕已经要挨冻了。其他人都在哪里,他们不是应该与自己一起穿过冥门来到五龙的吗?

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人来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这也不像是个县城啊,倒更像是县城的郊外。

三元扭头向那泥道的两边望望,两边好像都能通行,到底自己这是该去往何处呢?总得先找到小羽他们啊!一阵寒风吹来,吹得荒草沙沙乱响,三元不自觉地将双手往袖笼中笼去,咦?左手的袖笼里有件东西啊,摸摸好像是个布片。

三元一把抓了出来,抖开一看,眼前陡然一亮,这是一张帛画地图,这地图他却是认得的。为什么会认得这块地图?他不记得了,但是他就是认得,知道那图上所画是五龙城外的地形,有一条湖泊,湖泊之后是连绵起伏的山峦,那山峦之间有一点故意标记出的印记,那就是三元要去的地方。

他下意识中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任务,头脑中逐渐把寻找同伴的事情给忘记了。往哪个方向才是地图上所画的湖泊和山峦所在的方向呢?

三元打算先往右行,棚屋的右面,他感觉那应该是正确的方位。

他的感觉没有错,因为很快他就到了那片把白老四整成个兵马俑的沼泽地了。泥道逐渐变得模糊,这里的路不好认了。三元一抬头,在他的前方已经出现了那片湖泊,在夕阳的映照下,正荡漾着粼粼波光,而湖泊的后面,雾气遮盖之处,隐隐似是群山。

三元心中大喜,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去寻找什么东西,但是好像有一个必须要去完成的任务在牵引着他,让他目的性极其强烈地向着那湖泊进发。

再往前走就是沼泽了,三元根本就没有看到,横在他面前的,正是白老四陷身下去的那滩泥淖。现在这个坑就出现在三元与他的目标湖泊之间,而他竟全然没有注意到,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还有三步,就要踩进泥潭中去,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一旦陷下去他就完了,独自是无法脱身的,即便再有蛮力,也只会越陷越深而已。

还有两步,三元并没有停下来仔细观察地面上的植被差异!

还有一步!他的脚都已经抬起来了,这是最后一步了,只要他这一脚踩下去,任务就告失败!他就要回到原点,重新再来一遍。

就在他足尖离那泥潭只有一寸许的距离的时候,三元,突然停住了。他眼望着前方,脚尖一侧,向左边跨去,那一脚踏到地面上,竟然是实地,躲过了一劫。

他是怎么避过这一块泥潭的?说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发现了脚底这片看似植被覆盖的虚土下,其实是沼泽中的暗潭。而是就在他举步的刹那,发现那眼前一大片湖泊的左方,湖岸边有一个亮光闪烁,仔细定睛一看,原来是个竹筏子,排头的竹子高高翘起,那竹皮亮晃晃的,反射过夕阳的光线来。

这样宽阔的湖面,正愁怎么渡过去呢,突然出现的竹筏吸引了三元的视线,他立即决定,到竹筏那里去,那儿不会正好有船家等着客人摆渡吧?于是转变了前行的方向,这才躲过一劫。

三元是在热闹的地方住惯了,居然看到竹筏就觉得该有船家撑渡。这可是一片真真正正鸟不拉屎之地,哪里来的船家啊!三元走到湖边,这才发现,那竹筏并不是栓着的,而是在靠近湖边的水面上随意地漂浮,竹筏上没有撑杆,那撑筏子的撑杆,飘在更远处的湖面上,离开那竹筏有数丈之远。

三元不习水性,那竹筏子虽然飘得不远,可是就这样的距离他也游不过去,够不到。他又怕水深,不敢下水一试,正皱着眉头无可奈何之时,突然发现水波流动的方向似乎改变了,水流改了方向,正在向他脚下斜走,那竹筏子也顺流飘下,好像离他越来越近的样子。

不一会儿,那高高翘起的竹筏头部已经接近了岸边,三元一伸手,就能够到了。心下一阵兴奋,赶紧拉住排竹,横靠到岸边来。三元大了胆子向竹筏上一跃,身体才落定,那竹筏就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三元赶紧团身蹲下,稍稍晃了一会儿,这才恢复了平稳。三元不敢站起来了,就索性一屁股坐下,赶紧环顾四周寻找那撑竹筏的长杆。

这才发现,就在他刚才平稳身体的一小会儿功夫,竹筏居然已经漂离了岸边,移开了好几尺远了。这下真是骑虎难下,三元觉得不知道该庆贺自己的运气还是该责怪自己的莽撞。现在他被困在一只没有撑杆的竹筏上,眼见得飘在湖面的撑杆离自己越来越远,眼见得湖岸也越来越远,自己全然已经没有退路了。

有一件事情可能更为麻烦,那就是这漂浮竹筏的湖水,似乎行动的方向没有一个定数,并且时常会发生改变。可是,当三元真正观察明白,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改变湖水的流向之后,真是又惊出了一身冷汗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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