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德尔的行为固然可以理解，但是他未免太过急功近利，而且回归荣耀就意味着他还对北方王庭存在幻想，埃雷又怎么能对他委以重任？更何况安蓓早说过北方那个领主一般的国王不是位贤明君主。

“那你呢？你对萨德尔怎么想？”安蓓问道。

罗兰淡然一笑：“没有想法。我只是战乱中幸存下来的孤儿，埃雷收留了我，我希望成为他的得力助手，就这么简单。”

罗兰的心态很好，但是这样真的不会觉得空虚吗？安蓓叹了口气看向窗外，这才发现窗户上已经结了一层水汽。

“安蓓，你觉得我怎么样？”罗兰忽然轻声问。

他的表情很认真，被这种目光盯着的安蓓有些心虚，“什么怎么想？”

“对你来说，我算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也说不清楚，”接着酒劲，她混乱地支吾道，“从金栗村到现在，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罗兰沉默了片刻，对她温和一笑。

看不出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但是安蓓觉得很舒心。希望自己的答案令他满意。

罗兰酒量一般，到最后已经迷糊的不省人事。好在他体重不算太沉，安蓓勉强能将他搀扶起来。她本想把罗兰送回住所，但考虑到罗兰的房间周围都是男人，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将他带到埃雷的房间。埃雷绝不会在乎别人睡他的床，这点安蓓还是很肯定的。

她将罗兰拖上埃雷的床，将他的鞋子和斗篷脱下来，便在自己的橱柜里找了些备用的草药膏。当安蓓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他眼角的淤青时，罗兰便会微微抖下眉毛……

帮罗兰盖好被子，安蓓回到了自己房间，简单擦把脸后，她便换好睡衣躺在床上。直到她迷迷糊糊快进入梦乡时，一阵轻微的拍击声又将她拉了回来。

“啪、啪。”

感觉那声音就在她耳朵边，安蓓猛地坐起身。壁炉中的火已经熄灭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房间这样阴森。

不过罗兰就在对面，应该不会有事。

她定了定神，发现那响声是窗外传来的。安蓓的床就在窗下，她小心翼翼爬到床中间，用手抹去窗子上的水汽……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只小巧的爪子。

然后是雪白的翅膀、琥珀色的眼睛——那是埃雷的鹰雪翼！它奋力的扑扇着翅膀，时不时用姜黄色的鸟喙啄一下玻璃。

安蓓连忙欣喜地打开窗子，翅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雪翼飞了安蓓的肩膀上。被对那冰凉的小爪子一抓，安蓓本能缩了下脖子。接着她看见雪翼的脚上系着一小卷羊皮纸。

安蓓打开羊皮纸，发现上面只写了短短一行字：已到达追魂岭.....埃雷..

她不由得弯了嘴角。

“他终于回来了，”她喃喃自语，“这么说老泥锤和肖也该平安无事？”

跳到被子上的雪翼点了点小脑袋，似乎在认同安蓓的话，于是她更感兴趣了，用手轻轻抚摸了下它的翅膀，“你饿吗？想不想来点吃的？”

雪翼竟然跳到安蓓跟前，蹭了蹭她的手。

于是安蓓顺手拿来桌子上的腊肉干，撕下一小丝儿递到雪翼面前。

这家伙立刻狼吞虎咽地将肉啄了去。显然这一小块根本不够它塞牙缝的，没等安蓓再撕，雪翼便将整块肉从她手心里叼了过去，很快便啄了个精光。

“你真没礼貌。”安蓓逗弄地点了一下它的胸脯。

“嗷——”雪翼轻嚎一声，那样子仿佛在抗议：我是一只鹰，而不是鹦鹉。

一阵冷风吹进屋子，安倍这才想起窗户忘关了。

当她伸手去够敞开的窗户时，一片白色的东西缓缓飘落在了她的鼻尖上。安蓓抬起头，更多的雪花纷纷扬扬洒下。她哈了一口气，感觉白色的水雾在面前缭绕。

不知不觉，冬天已经到了。

****

第二天上午安蓓出门时，发现的地上积雪已经可以没过脚踝。她脚上的靴子是轻皮制成的，保暖性非常差，但是最近中岗戒严，更本没有收入来源。她经过再三考虑，终于忍痛割爱，将红角鹿的角卖了，用换得的银币在鞋匠那里买了一双棉靴。

“最近哨所戒严，我的库存已经少的可怜了，”鞋匠一边缝合靴子上的牛皮筋一边说，“你知道吗？我这里最受欢迎的不是卖现成的鞋，而是收购毛皮订做，寒冬时节我一向特价出售。”

安蓓忽然觉得自己赔了。

埃雷是晚上才到达中岗的。令安蓓欣喜的是，这一次她可算把埃雷堵了个正着。见安蓓在房间里，埃雷愣了一下，接着便朝她点了点头。安蓓记得埃雷曾说过，这些年他都是一个人住，这屋子里有人让他有些不适应。

埃雷的脸冻的有些红，纯黑色的斗篷上沾满了结块地积雪。当埃雷抬起头时，安蓓发现他的眉毛上还沾着几滴雪水。

“我听说了你的事，”埃雷一边脱下斗篷一边说，“你确定遇见的亡灵引者就是灿水镇袭击过我们的那个？”

“确定，他亲口承认的，而且装束也对的上号。”安蓓答道，接过他的斗篷搭在了壁炉边的架子上。

“事情确实比想象的复杂，据肖和泥锤传回的消息，北方王国的边境出现了几座不明建筑，兽族也已经袭击了四五个村落。”埃雷若有所思地说。

终于要开战了，安蓓心头一惊。“现在战况如何？北方军队有办法抵抗他们吗？”兽族的话还好说，但若是亡灵引者和他们相勾结……安蓓不敢想象那后果。

“战况？”埃雷沉了语气，“根本没有战事，北方之王穆萨选择静观其变。”

“为什么？这有什么好观察的？不早些抵抗他们就完蛋了！”这简直不可理喻！安蓓皱了眉头。

“任何旁观者都会同你一样想法，包括我。但是我了解穆萨，北方领土的地形决定了他的方针只能围绕着中心都城。”埃雷说着坐在廊间的桌子旁。

安蓓正好在壁炉上烧了一锅热牛奶，便给自己和埃雷一人倒了一杯。

“多谢，”埃雷微笑着点了头，几缕黑发自然地垂落眼前，“你在北方的时候，应该听说过人们对他的评价。”

“他们都叫他‘领主大人’、‘传说中的统治者’，因为他跟本只在乎自己的王城以及周边几座城镇。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从没见金栗村的人上缴过一分税收。”安蓓回忆道，喝了一口热牛奶。糟糕！糖放太多，口感过于甜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