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萌芽中的法术
017 萌芽中的法术
法术。
这个词安蓓在这片大陆上并非第一次听说。比起曾经在小说电影中看到的“魔法”，这个世界的“法术”是一种非常模糊的概念，非但没有系统的分类与相关书籍，甚至含有“江湖骗子”的贬义成分。人们把常识无法解释的现象统统称为法术，而在吟游诗人的唱诗中，法术则大部分被描述成超自然的邪恶力量。这很好理解，因为人们总是对自身不了解，却有少部分人可以使用的特权充满畏惧。现在看来，安蓓猜想这很可能是亡灵引者的功劳。
“嗯，让我想想……”吟游诗人将鲁特琴放在自己身边，面不改色地看着篝火。但在安蓓眼里，他只是故作镇定罢了。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罗兰握着弓箭的手臂稍稍抬起，安蓓相信只要埃雷一声令下，吟游诗人的脑袋就会变成蜂窝煤。
“放轻松，我的朋友。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解释清楚，好保住我这条小命。”
埃雷对罗兰点了下头，罗兰立刻将弓箭收好，而一旁的安蓓也跟着舒了口气——剑拔弩张的气氛实在让人不舒服。
“多谢，”路西恩优雅一笑，算是表达感激。
“那柄琴上的金色藤蔓会长出来，也是因为你的法术？”安蓓好奇地问，不得不承认，那是她见过的最华丽的“演出”。
路西恩点了点头：“现在处处危机四伏，一个吟游诗人不学点看家本领根本无法生存，而我找到你们正是为此。”
“所以你本身对法术很感兴趣？”埃雷的目光更深了。
“对。既然亡灵引路人在使用邪恶的法术攻击我们，为什么我们只是一味逃避，而不研究出自己能使用的法术回击？”
罗兰难以置信地皱了眉头：“可他们的法术来自死尸、怨灵以及诅咒！经过灿水镇的事件，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亡灵引者已经和兽族有所往来。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们，自己来到追魂岭的目的就为研究这个？”他稍有些激动，但还算友好。
“说实话，我对法术也一点好感都没有。”埃雷的话则不着一丝感情。
其实我还是很感兴趣的。安蓓本想这么说，但是考虑到现在的气氛和自己的身份，她还是作罢。
路西恩没有说话，他只是身手去够那柄鲁特琴，而与此同时，罗兰明显僵了一下身子。尴尬一笑，路西恩作罢，转身去包裹里翻找着什么。“其实法术有很多形式，”他边说边找出一把绿色的木质横笛，在罗兰眼前晃了晃，似乎在证明这只是一杆普通乐器而已。但相对普通的笛子，这根还是过于华丽了些——笛身上刻了细腻的花纹，并且被涂成了亮银色。
路西恩将横笛凑近嘴边，轻轻吹奏起来：轻快活泼的小调，洋溢着着浓厚的异域风情，听上去有点像西方凯尔特民乐，但却不完全相同。
从某种角度上说，音乐本身就是有魔力的。看着罗兰的表情恢复了平时的温柔，安蓓的心情也好了很多，而一旁的埃雷则默默看着篝火。
路西恩挑了下眉毛，朝着跳跃的火苗点了点头：奇迹发生了，那火苗竟然随着笛声的减弱渐渐变小，趋于平静，而当路西恩吹出一串快节奏的乐曲时，那火苗便雀跃似的熊熊跳动。
埃雷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路西恩，而罗兰则和安蓓一样吃惊。
停止吹奏，路西恩长呼了口气说道：“看吧。声音、意念，自然界中的元素都可以成为法术的来源，我相信只要找对他们之间的联系……”
就像上了密码的保险箱？找对密码的话，在这个世界不是不能创造出“魔法”。安蓓是这样理解的。
“确实值得一试，”埃雷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接下来说明你的来意。”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留在游侠哨所。”
当路西恩毫不掩饰地提出这个要求时，就连埃雷都不禁一愣。
“这对我们都有好处，”路西恩紧追着说，“挽歌丛林里的每一寸土壤、没一刻棵树木都烙有上古传说的痕迹，而且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被王国驱逐者的子孙，他们知道的更多、也更真实。”他冰蓝色的眼眸闪烁着兴奋的光彩，并从行囊中掏出了一本羊皮纸缝起来的小手册，“是我这一路写下的诗句，我在旅行中寻找灵感，并将它们记录下来，这也是我的第二个目的……可以给我点水吗？我嗓子都快冒烟了。”
路西恩这话是对坐在他身边的安蓓说的，水囊就在她身边。她答应了声便将水囊递了过去。
“多谢。”他说罢接过水囊，用袖子擦了擦饮水口。
谁嫌弃谁啊！几天不见，这人还是那么欠扁。安蓓再次有狠狠踹他一脚的冲动。
而与此同时，一直沉默的埃雷终于开口了：“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你只能在外岗一带活动。”
“多谢，”路西恩满意一笑，“当游侠们的事迹出现在史诗中时，你会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此后路西恩又演奏了一首诗歌，名字是《南方海境的春天》，据说这是他思念家乡时最爱唱的歌。他的嗓音很纯净，很容易触动人们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包裹在埃雷的斗篷里，安蓓的脑海中还盘旋着刚才的一幕：那个白色的影子……是幻觉吗？又为什么会如此真实？虽然知道现在不是想家的时候，但她还是很想在听一次老妈的声音，而不管她怎样追忆，妈妈的身影却总会和之后的女人重叠在一起……
就这样，她沉浸在模糊的记忆中，熬过了最后一个提心吊胆的夜晚。
*****
她爬起来的时候篝火已经熄灭了。
清早的树林中晨雾弥漫。她这才发现露宿的地方几乎枯木环绕，而不是傍晚走过的幽秘黑森林，并惊异自己竟毫无察觉。
干酪全吃光了，罗兰正在将剩下的烤肉分成三份，而埃雷则在站稍远一点的地方，靠着马背沉思。
“吃一点，我们今天中午就能感到哨所。”罗兰温柔地看着她，安蓓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他的笑容，尤其是那对称的两个酒窝。
罗兰随后将食物送给埃雷，但被埃雷摇头拒绝了，他似乎没什么食欲。
“天已经亮了？”伴随着微弱的声音，路西恩缓缓坐了起来。他看上去很疲惫，完全没有晚上那般精神，“你们起的真早……”他说着音量越来越小，目光迷离，似乎还神游在梦中。
枯木林延续了没多久，他们便被另一片森林迎入怀中。
这片森林的美景让她沉醉：茂密地高大树木遮天蔽日，秋天刚至，树干如白桦、叶片多是明黄色的，倒与她刚出金栗村时见过的树木有点像，但随着骏马飞奔深入，眼帘之中红枫叶一样的树木越来越多。片片红叶飘落，将地上铺得满满的。
埃雷将斗篷披在她身上，并用风帽遮住她上半边脸，所以路上的景色她看的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大概经过一潭洒满落叶的镜湖之后，眼前出现了几根黑色的杆子……似乎是路灯？
当他们行至两颗相对而立、至少五个人才能围抱起来的粗大白色树干间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站住！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