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失败的代言人
013 失败的代言人
与埃雷的吼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安蓓将短刀插进了雇工的胸膛。
“啊……”发出一声扭曲的哀号，雇佣工停止了动作，黑色的血沾染了刀刃，顺着他的胸口缓慢流淌。
惊魂未定的安蓓猛地抽回短刀，雇佣工便仰面摔下楼去。
“干得好！”老泥锤发出畅快的吼声，鼓励安蓓的同时，自身也越战越勇。
然而安蓓根本没听清混战中的老泥锤喊了些什么，双眼睁到最大，她的脑海之中只剩一句话：我杀人了！
接着是下一个。没有时间留给她多做回味，另一个丧心病狂的镇民正挣扎着伸出手，妄想再次扒上楼台，而就他刚好握住楼梯上的木栏杆时，安蓓果断地斩断了他的手指，而接下来就是埃雷的工作了。
“干得不错，”一旁的路西安一边拨弦一边说，“你的反应还算快。”
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她只觉得胸中空无一物。“抱歉，”她喃喃自语，“毕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异样的血液将楼梯洗刷成了黑褐色，就在埃雷将剑插入最后一名进攻者的胸膛时，路西恩猛地一拨琴弦：“我找到了，他就在这间旅店的地下室。”说完他便握着鲁特琴冲下楼梯。
埃雷使了个眼色，于是大家立即跟上。不知道会不会再有未知的危险冒出，安蓓始终没有将短刀插进皮鞘，即使自己走在埃雷和罗兰中间，算是最安全的位置。
她小心翼翼地绕过遍地的横尸。虽说肤色面容发生了变异，但当它们残破不堪地躺在楼梯上时，安蓓觉得那就是一些可怜的普通镇民。除了雇工、肥胖的女店主，她似乎还看到了布朗家的男孩。
不可能。她在心中对自己说：布朗家的幸存者已经离开金栗村并且过上了安定的日子，我一定是看错了。她不想再次确认，因为刚才那感觉就像被一锤子砸在胸口上。
通向地下室的楼梯阴森昏暗，飞扬的灰尘让她止不住地咳嗽。路西恩推了推地下室的木门，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上了。“就在这屋子里，一个弱小的亡灵引者也只能近距离布置他的骗局。”
“请让一下。”埃雷低声说道，接着猛地一脚踹开地下室的门，罗兰和肖便立刻随他冲了进去。
闪到一旁的路西恩无奈摇了摇头：“这太过暴力，不符合我的作风。”
好奇地跟了进去，安蓓发现这不过是间废弃了很久的储藏室，墙角堆放着烂酒桶和潮湿的麦草，充斥着浓重的霉味。
罗兰和肖立刻将蜷缩在角落中的人拖到了地中间。当看清这个人就是那个驼背又谢顶的守门人纳姆时，安蓓一点都不觉得吃惊。相由心生，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句话还是很实用的。
“老泥锤，你知道我是被迫的……它们会杀了我！”匍匐在地的纳姆哀嚎着说，干枯的手指伸向正对面的安蓓和老泥锤。
冷冷看着纳姆，老泥锤一言不发地喘着粗气，刚才的厮杀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
纳姆卑微乞怜的样子令安蓓更加厌恶，她连忙向后躲闪，“他就是亡灵引路人？”
“应该不会错，”掌心向下悬置于纳姆头顶，停顿了片刻后，路西恩却忽然改口，“不对……他的力量正在流失……他应该只是个普通人。”
安蓓疑惑地皱了眉：“怎么会这样？”
“我想是因为这个，”墙角的埃雷蹲下身说道，“这个图案是有人预先留下的。”
他指的是一个奇怪的椭圆形图案。安蓓弯腰仔细观察，发现这竟然是一座城镇的轮廓，并且大致勾勒出了街道、集市……图案虽说简洁，却处处符合灿水镇的实际状况，而椭圆形周边则是一圈密密麻麻的字符。在银角鹿当招待的日子里，安蓓学了一些这个世界的基础文字，却从未见过这样符号。
“这字体很奇怪……上面写的什么？”
“这是上古文字，”埃雷吹了吹地上的灰尘，那白色的字体竟发出细微白光，“亡灵引者利用失落的知识编绘扭曲空间的秘文，我不能随便读出这些符号。”
“你能看懂古代语？”安蓓记得一个吟游诗人曾告诉她，古代语已经伴随精灵的秘密与祖先们一同沉眠地下，这世上没几个人能看懂古代语，更别说读了。
没有回答，埃雷随手抹了下那个图案。漩涡状的气流自图案中心涌出，冷风吹过，空气中响起一声彻骨的叹息，接着一切痕迹都烟消云散。
埃雷随后站起身，将剑架在了纳姆脖子上：“说吧。”
“你知道的，亡灵引路人。他说为了迎接几个老朋友，他必须做一些准备。我没有办法……如果我不放他进门，他就会杀了我。他给我一些钱，于是我可以找些人手。他说只要有人守在图形旁边并念出那些文字，就可以分得它的力量。”
“就这些了？”
“……他让那些人喝下一些药剂，据说这可以使他们变得更加强壮。”纳姆想了想又说。
药剂？安蓓心中起了疑问。这些受害者体貌发生变化，难道就是这药的作用？
埃雷步步紧逼：“最后一个问题，他长得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他戴着黑色的面具，我甚至听不清他说话的声音，”纳姆的眼珠咕噜一转，老泪纵横，“我只是个低贱的受害者，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看来那个亡灵引者才是关键，安蓓皱了皱眉。事情似乎变得更麻烦了，接下来埃雷是不是打算去找那个亡灵引者？那自己又该怎么办，继续这条路还是先想办法安定下来？可哪里会有这样一片净土呢？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埃雷忽然将剑锋收了回去，转而看向安蓓，“孩子，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安蓓被他的话问懵了，“什么怎么做？”
埃雷向着纳姆的方向点了下头，“杀了他，或者放了他。”
这是一次考验吗？安蓓从埃雷深沉的表情中读不出一丝讯息，而其他人显然也不会给她任何建议。她犹豫了片刻，终于举起了手中的短刀。
“我承认我喜欢金子！但你们应该杀死那个亡灵引者不是吗？他刚离开不久！就在这之前！快住手——！”纳姆发出刺耳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