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124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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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明媚已经到了要实习的时候。

明媚学的是工科,是典型的工科屌丝女。学的是机械物理,不知咋的却被分到了乘风建筑公司实习。

届时的银城正在修地铁,修地铁本是国营单位才能参与的重大工程项目,乘风建筑公司的老总后台关系强大,不知怎的就在地铁工程中分得了一杯羹,得到了一段城南某一段铁路的修葺项目。

乘风建筑公司许是人手不够的,招了一批处于实习期的大学生为他们干干杂活啥的,实习期的大学生对薪水待遇要求不高,初生牛犊们对工作又有热情,干活积极,用来干干杂活,扫扫地,清理清理隧道是极好的。

所以明媚也就莫名其妙地被招入了乘风建筑公司实习,主要任务就是在地铁的那段工程路段安装照明灯。

明媚很不喜欢地下那潮湿阴冷的环境,照明灯一般安装在隧道的顶部和两侧,所以明媚不得不登上梯子去安装照明灯,工作环境恶劣不说,还得爬梯子,着实是有点儿不划算,好在明媚在外头混得也不少了,和项目经理商量好了装一个灯八十元。

这八十元可不好挣,一个灯得装很久,而且项目工地上的工人们基本全是男的,整体素质也不是特别高,平时闲暇下来就爱干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调侃在工地上工作的极少数姑娘们,第二件事就是随地大小便,尤其爱比拼谁尿得更远。

这不,穿着一件大号深蓝色工服戴着个安全帽的明媚正跨坐在梯子上安装照明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工人拎着一瓶酒站在了明媚梯子下边,一边喝酒,一边打着饱嗝冲上头的明媚嚷嚷,“我说姑娘,我看你长得不赖,做我女朋友好不?”

明媚低下头来看了穿着一身脏兮兮迷彩的年轻男人一眼,只管装她的灯,不说话。

男人留着个小平头,皮肤黝黑黝黑的,浓眉大眼,鼻子也挺高,算不上丑,咋一看倒还算是个小帅哥。

“我叫刘木清。山西人。姑娘你哪里人?”这个刘木清明媚倒是有印象的,从她第一次来工地上这个刘木清就开始留意她了,时不时地就往她这儿瞟。平时那些二十七八的工人拿明媚开玩笑的时候这个刘木清倒还帮她说过一次话,但明媚好歹也是女大学生,刘木清也就初中文凭吧,自知差距大,平日里也就不敢单独和明媚有多的接触。

“本地人。”明媚不温不火地回答。

“哦。银城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的,城市建设也好。”刘木清一边不停地夸着银城的好,一边主动帮明媚扶梯子,十分地殷勤,明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而专心地安装照明灯。明媚目前着实是对这个年轻的工人没有兴趣,她的心还挂在目前不知所踪生死未卜的顾朗身上。对其他的一切都抱着是淡然和了然无趣的态度。

见明媚不搭理自己,刘木清倒也不懊恼,只是顺从地扶着梯子,安安静静地注视着跨坐在梯子顶端安装照明灯的明媚。

明媚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对周遭毫无感觉的木头人一样,无论是什么事儿也提不起她的兴趣,银城所有的大街小巷顾朗都曾陪着明媚走过,对于明媚来说银城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曾留着顾朗的痕迹。

她曾在某条街道的拐弯处遇到过他,又曾在某个街道的尽头拥抱过他,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然而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却已然是物是人非了。而最让明媚伤心的却是顾朗那个混蛋自个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把明媚一个人扔在回忆里。

她忘不掉顾朗在她记忆里留下的烙印,也擦不掉顾朗在她生活中留下的痕迹,所以明媚选择了把一天之中的绝大部分时间花在地底下,眼不见心为净,她以地面为屏障,逃避汹涌而来的悲伤。

除了在地底下的时间外,其他的时间里,只要明媚往银城的街道上一站,她就会产生顾朗正站在她身边的错觉。她伸出手去抓,无奈却只是一把干枯的空气。

明媚无数次地设想过会和顾朗再次相遇在某条街的某个店面前,然后亦或是紧紧地拥抱,亦或是淡淡地问候一句----好久不见。

所以明媚每天都会刻意地绕远路从陆军总医院门口路过,每天她怀揣着“突突”的心跳声希望能再一次地在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之中看到顾朗熟悉的身影,但每一次都是徒劳。

顾朗啊顾朗,你到底在哪里?

明媚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隧道里忽然传来了女人犀利的尖叫声。女人的尖叫声尖锐而又刺耳,并且是底气十足,硬生生地把明媚吓了一跳,害得她差点儿就从梯子上摔了下去。

蹲坐在工地里的工人们听到了尖叫声纷纷不约而同地跑向声音的来源地。

“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吧?”明媚正愁着没办法将刘木清支开,这尖叫声倒是给了她一个绝佳的机会。

“嗯。好。”刘木清点点头,松开了扶着明媚梯子的手,抬起头来温柔地叮嘱了明媚一句道,“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在梯子上面小心一点。”

“嗯。”明媚淡淡地点了点头,继续安装照明灯。

心里想着这尖叫声应当是哪个姑娘在干活的时候不小心从地基上摔下来了。修地铁本来就不是一件适合女孩子干的事情,但明媚在经历了和顾朗一起度过的种种以后体能和身体反应速度提升了不少,如今干起活来也是较为轻松的,而目前的这项工作唯一让她为难的就是偶尔会在昏暗的灯光里踩到“地雷”。

地铁地下项目里目前是没有厕所的,所以有些工人们也就毫不矜持地直接就在地上随地大小便。弄的地上脏兮兮的,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媚呀,还在安灯呢?你这得安到啥时候去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从地面上下工地里来了,笑意盈盈地看着仍在工作的明媚。

“就快好了,这段地铁估计在这个月里就可以完工了,我也就可以退休了。”明媚微笑着回答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约莫是三十七八岁的模样,长得有几分姿色,身材保持的不错,堪比年轻少妇了。

女人名叫佘翠花,在这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住。自称是小学文凭,没有工作。但个人的脾气和性格确实不错的,对明媚尤其好。每次从地面上下来都会给明媚带上边的小吃,也让明媚觉得挺感激,所以对她的态度倒也不错。

“阿媚啊,今天天冷,阿姨今天给你带了一只烤鸡,你快下来吃吧。”佘翠花手里捧着一个穿着一只烤鸡的塑料袋,笑盈盈地看着明媚。漆黑的眸子里注满了温柔。

扑鼻的香气从烤鸡袋子里飘散,一下子吸引到了不好人的目光。

“好。”明媚点点头,从梯子上爬了下来,接过烤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佘翠花温柔地看着明媚大口吃鸡肉的模样,浓妆艳抹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明媚自小跟着父亲长大,母亲一直不在身边,也很少接触到像佘翠花这样的阿姨,所以当她和佘翠花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一种心里暖暖的感觉。

“翠花儿,又下来做生意啦!”一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男人提了提裤子,随口吐了一口痰,面带笑容地朝着佘翠花走了过来。

“是啊,做生意来啦。”佘翠花的脸上立马就端上了职业化的笑容,她迎着那中年男人走了过去,将手搭在了他满是有油漆的胸前。

“我几天没去找你了,你想我了不?”中年男人色眯眯地握住了佘翠花的手,一把将她拉入了怀里,一张沾满了油漆的脸急吼吼地朝着佘翠花嫣红的嘴唇凑了过去。

“别急嘛,当着年轻人的面可不要太着急。”佘翠花盈盈地一笑,眼角皱起了鱼尾纹。

“多少钱一次啊?”中年男人大喇喇地开口。佘翠花越是让他低调点他就越是要高调。

“老价钱。”佘翠花悄悄地把嘴凑到男人的耳朵旁边,“一百块一次。”

“你还是那么贵。就不能便宜点。买一送一?”男人捏了佘翠花的屁股一把,脸上堆满了淫荡的笑容。

“翠花姐,您来啦!”一个二十**的青年男人从后边跑了过来,同样色眯眯地看着佘翠花,直截了当地开口道,“翠花姐今个儿有时间不,我想和你亲热亲热了。”

这个青年男人七八成是脑子有问题。

明媚看到了这情形轻轻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从兜里掏出五十元钱塞进了佘翠花的手里道,“翠花阿姨,谢谢您的烤鸡了。”

“诶?”佘翠花看了眼手里的钱,微微怔了怔道,“阿媚,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姨给你买烤鸡是疼你,你给钱我又是什么意思?”

“阿姨您挣点钱也不容易,我这儿刚发工资了,哪能总是白吃您的。”和佘翠花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明媚清楚地知道她是干什么的。老实说,明媚对佘翠花没有歧视,毕竟她总是爱给明媚买好吃的,每一次买的还都是烤鸡烤鸭和烤鱼烤猪蹄之类的荤菜。对明媚也关心地无微不至的,但逢降温,佘翠花定然会下地底下来给明媚送保暖的衣裳,怕她冻着。

但是,佘翠花是干什么的活明媚也很清楚,吃着佘翠花用自己皮肉换来的钱买的鸡鸭鱼肉,明媚心里头当真是极不舒服的。

工地上的工人大多是从外省来的农民工,他们没有妻儿在身旁,是男人就会有欲望,长期见不到女人,触摸不到女人,这男人迟早也是会憋出病来的。

因此。有一种职业便应运而生了,类似于佘翠花一般的女人,她们早已过了二十几岁的花一样的年纪,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对男人的吸引力自然不大了。

但是她们却依然风韵犹存,也还有那么几分姿色,倒也不是完全不可取。她们有的是寡妇,有的是未婚妈妈,有的是孤苦无依的离异的女人,当然也有一直做着这种事的女人。

她们在工地附近租个小房子,一室一卫,一张床,足矣。然后便在拉到客人以后把人带进小房子里“办事”。工地上的工人们也并非是白领,金领,富二代之辈,一般也不会去包夜啥的,顶多也就打一炮解决下私人问题,解解渴。

所以这些女人是按次来收费的,一次多少钱。分有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等价位,以三十和四十的居多,超过六十的就很罕见了。一般得是年轻女子了。但是佘翠花却是个例外,她一次开价一百,比外头的年轻小姐还要贵,本来以为她这样离谱的价位是难有男人光顾的。

但是偏偏她的生意还算不错,至少比那二十的好。

明媚见过一次开价二十的女人,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也是从外省里过来银城打工的,原本是做油漆工,后来手受伤了,做不了了,丈夫不久后便和她离婚了,离婚后重男轻女的丈夫带走了其中两个儿子,只留下一个女儿和她相依为命,女儿刚刚上初中,学费和生活费都得她一个人挣。

她没有多大文化,也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做小工和杂活呢她的手又使不上力,最后只有走上这条路了,她一般是趁女儿上学以后才敢在屋子里干这勾当,女人长得并不漂亮,脸上满是雀斑,身体瘦得跟柳树条儿一样,胸部和臀部基本没有。

再加上脸蛋也饱受了岁月的蹉跎,她过去长期接触油漆,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蜡黄蜡黄的,这样的女人对男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吸引力可言的。所以她也只能开价二十了,二十一次,生意一开始的时候倒还不错,后来就不行了。

只是苦了这个女人。

佘翠花虽然开价一百,但是生意却还是不错的,她的身上仿佛有一种独特的魔力,一个男人一旦被她勾上,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在她身上花钱。

佘翠花的性子倒是善良的,她没有儿女,没有丈夫,似乎也没什么亲人,挣来的钱除了自己花之外就会补贴给开价二十的女人。

“丫头你莫不是嫌弃阿姨这钱来的不干净,给你买的吃的也不干净么?”佘翠花略带悲伤地看着执意往她手里塞钱的明媚,眸子里有泪珠子在打转儿。

“不是,不是-----”明媚急忙辩解吗“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看您挣点钱也辛苦,我也发钱了,所以就不白吃您的了。”

“丫头你----”佘翠花还准备推搡,昏暗而又脏兮兮的地底下突然涌进来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众人顿时愣住了。

明媚转过头来看着那群荷枪实弹的警察,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初见尹温雪的模样,她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制服,英气十足,小巧娇媚的脸蛋精致而又漂亮,着实是惊艳到了彼时的明媚,可惜了,尹温雪自从生下了孩子以后到现在也没有醒来。

“警察怎么来了?”搂着佘翠花的中年男人疑惑地问。

“刚才不是听见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嘛。那边的弯道那里出事啦!”另外一个工人凑过头来解释,“我们油漆队里的小梁子在弯道的墙里边发现了好多尸体。”

“好多尸体?”明媚顿时来了点精神。

“是啊,好多呢,二十具左右吧,有死了很久的干尸,也有正在腐烂的尸体,还有新鲜尸体。好多呢,被砍得乱七八糟的,鲜血淋漓的,全部都挤在一起藏在墙里头,就像是剁碎的肉一般叠在一起,可吓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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