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九章 未定之局⑷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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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啷子?”

“不过,现在嘛……问题是……弄巧反拙……是了,弄巧反拙——”

“咋个弄巧反拙哰?”

“不过,《红楼梦》里有名偈语,你大概也晓得。”

“我咋个会晓得?”

纪文看着情绪开始急躁起来的黄权路,抿嘴凄然一笑:“我就说嘛,我就说嘛——”

“你就说啷子,文姐——”

“哦,不是我说。”

“那是哪个说?”

“也不是哪个说,而是……”

“而是啷子……”

“而是几个人说……不知是福是祸……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也不晓得老子说哩是否真哩有理……”

听了纪文最后这段话,似喃喃自语,又似警告更似暗示。黄权路轻松的表情,终于如一潭死水,脸上汗晶直冒:“文姐,你哩话,我不是很明白。”

“你太明白哰。你看你哩汗,咋个搞哩,大冬天哩,不至于热成呃吧?”话虽如此说,纪文却满脸尽荒芜,旦存犹与豫,“你居然能弄出一篇来,自然也能开出两篇三篇来,对吧?”

“两篇三篇——”

“他们到底要几篇?”

“不多,不多乎不多哉。多不多,非常多。再弄出一篇来,只怕今后你不再是一个科级干部哰喽。”

“那会是啷子哰?”

“也不是啷子。不过还是一个人,一个与众不同哩人哰。”

“与众不同?”

“是的,与众不同哩人。民中容不下你喽,那时……”

黄权路一听,直拿眼波瞅纪文,是是非非总纠结。一阵纠结过后,也似乎打定了主意。

这时,只见校长室的门一阵急促的声响。

纪文伸手红灯转白灯,黄权路款款起身把门开。门开时,黄权路噤声难语。

卢征程扑进校长室,以极快的语速,草草地,把会议室的布置方案作了详细的汇报后,看着眼溢轻彩的纪文道:“校长,别急。现在啷子事也没有黄主任哩事急,是吧。”

“细儿,就张嘴可以。不入官场,太可惜哰。”黄权路道。

“我哪像黄主任呃没门路也生出门路来,我可是有门路都入绝处去哰喽。过去,还有我老爸罩着。可惜老爸去得早,还没等我毕业,就去哰。你们看你们看,我是不是时运不济。再加上,没有黄主任哩文才武功,空有一张嘴皮子又有啷子用?”说罢,脸现不满与悲容。

纪文爽朗一笑:“唉,如今到处是妒意暗生潮涌波呐。”

“校长,这你可讲错哰。对我们黄主任,我可是佩服有余,嫉妒不足呐。我没这般本事,嫉妒谁来?”卢征程说过话道,“黄主任,你哩电话。”

“哦,校长。你看多不巧。本来还想弄清那一喜究竟是哪样哩一喜,这不,电话来哰。该挨咒的电话——”

他说罢,离开校长办公室,匆匆赶回办公室。他临出门时,纪文道:“这陆老,除哰是民族中学第一任校长,就没有其他来头?”

“文姐,有当然有。他们都姓陆不是?”说罢,匆匆赶回办公室接电话去了。

校长室内,卢征程的声音里面高亢,里面低廻,时而委婉……纪文不时哈哈笑出声来。

最近,她可从来没有如此笑过。黄权路一边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一边想到。

他接过电话,电话是小明的舅舅打来的。说是过一久来拜访他。他听后一喜。这个老舅目前是个忙人。但是他始终不知他究竟在瞎忙些什么。树芳不说,他也不便问起。他收拾好心情,走出办公室。

没走几步,下晚自习的铃声悦耳地响起。他心底一喜,这一折腾,居然下晚自习了。于是,他走下了楼梯。一会儿,抬头一看,不知不觉,竟是到了校门外。

走在人行道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想了一遍。

十天前,黄权路正在办公室忙着和管造工资册的卢征程一起,为提工资的事反复进行着核对。正清理着工资表,组织部的人就到了校长室。

办公室与校长室仅一墙之隔,墙壁中央是一棂二米来长一米五来高的、由七层一厘米来厚的钢化玻璃镶嵌而成的粉红色玻璃幕墙:一堵校长室内能见办公室里,而办公室里却难见校长室内的墙。两室隔窗而立,声音偶尔相闻。他隐约听到提及自己的名字,而且一谈就是很久。这样的调查本来隐蔽性就不高,提及某人时,只要稍加留意,还是可以听到只言片语。这也是校长室与办公室紧临的妙处。

正事办完,校长室里就东一榔头西一棒的瞎吹起来。自己心中一喜——有戏!

在组织部的人走后,校长来到办公室叫了声“小黄”,然后笑了笑,到了门旁蓦然回首一声“老黄”,就自回校长室去了。自己会意地点了点头,又埋头算起账来。

他微微抬头,看到卢征程若有所思地看看窗外,乜了他一眼,轻轻呵了口气。又埋头卷宗起来。

象校长这样与往日不同的笑里有话的神态,他过去虽不大在意,但这次却无疑心潮暗涌。心里猛地急淋淋一震颤——“老黄”?这自然和她以前口中的那个“小黄”含意大为不同,因为它透着几分亲切而不暧昧。“老黄”是啷子意思?为这个词,他又整整好久没有睡上安稳觉。这么一想,他只觉得心里一股暖流缓缓流过,轻轻地,无声无息地流着。

他咧开嘴笑着,望着远处街灯的余辉,徐徐地映照着地面。然间,纷乱的思绪忽然凝滞了。妻子的话虽然并没有解决啷子实质性问题,却也并非毫无道理。这种道理只有在夜深人静、心平气和的环境中才能有更深更透的感受,这也许就是她为何总能平平静静地,乐呵呵地,对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不平常的事。也许就是这个缘故了。他也曾经有过,但是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

在他难以决策的时候,郑树芳从来就不喋喋不休,更不会轻易替他作出决定。这一点,是他最感安慰的。再说,他只不过想有人谈谈心,从谈心中中流淌出平静的心潮,自然而然地,自己的思绪豁然开朗,暂时抛开想不通的问题,得到片刻的超脱。这个习惯,从那段最愁苦的日子开始,渐渐成了他的习惯。

结婚十二年半来,更是得到了自然的成长,而且以茁壮的姿态蔓延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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