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只手？刀疤男的笑声越来越大，笑的快癫狂了。猛地，他恶狠狠的拿起枪指着韩曜辰，“你做梦吗！？就算你留下你的命！这两个人，也只能活一个。”刀疤男慢腾腾的收起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柔，“快点选吧，别浪费时间。”

一秒。

两秒。

时间滴滴答答的走，韩曜辰依旧紧紧的抿着双唇。

“你不选是吧？那好，我帮你选。留下你的儿子怎么样？大不了给你儿子找个后妈嘛，对不对？”刀疤男等的有点不耐烦了，手放在了右边的按钮上，随时准备按下去。

“你给我住手。”韩曜辰想都没有想，就冒出了这句话。

刀疤男把手又放到了左边的按钮上。“照你的意思，就是要女朋友不要儿子嘛。啊，也对！你们俩还可以生好几个儿子呢，不在乎这一个！哈哈哈……”

他笑的张狂，周安安死死地看着他：“按右边的，你给我按右边的！”

韩子轩已经忍不住情绪坐在笼子里哭了。“爹地，快点救妈咪。爹地，你救妈咪啊，你快点救妈咪……”

“我选……”艰难的开了口，韩曜辰却红了眼眶。

又没下文了，这让刀疤男的耐心一点点的殆尽：“你他妈到底选谁，老子可没瞎功夫陪你玩儿了。再给你一分钟，选不出来就都去死。”

“周安安。”这三个字，几乎快结了他半条命。

刀疤男听到了答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嘲讽的大笑：“哈哈哈，虎毒还不食子呢，你竟然为了个女人连儿子都不要了。对了，你是选周安安死还是活呢？”

“救，周安安。”韩曜辰的指甲本来就浅，现在却硬生生的掐进了肉里，手掌心里四个血痕。

“你疯了吗！韩曜辰你疯了！别救我！你别救我啊！那可是你儿子……”周安安疯狂的拍打着笼子，然后一点点的滑下去，她没有力气再站稳了。

刀疤男正准备拍下那个按钮的时候，韩曜辰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等一下！”

“卧槽！你他妈到底选谁！”刀疤男彻底没了耐心，要不是老大说一定要逼着韩曜辰选，他早就杀了这两个人了，何必和韩曜辰耗到现在？

韩曜辰看着周安安的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救我儿子。”

“你确定了吗？”刀疤男最后一次问。

“救我儿子！”韩曜辰是吼出来的。

他吼完，刀疤男再也没给他反悔的机会，迅速的拍下了那个按钮。韩子轩的笼子缓缓的上升，而周安安的笼子却猛然下坠，不过几秒钟，山下传来一声巨大的铁笼砸地的声音。

声音响起的时候，韩曜辰浑身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安安，对不起……

装着韩子轩的那个笼子缓缓地被放在地上，与此同时一辆直升机停在了刀疤男的上空。刀疤男趁着空子跳上了绳索，上了直升机，消失在这空地上。

笼子打开之后，韩子轩没有扑进韩曜辰的怀抱，只是站在那里双眼都是恨意：“你为什么不救妈咪？”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韩曜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他不知道自己在那一瞬间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可是现在，他只有子轩了。

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韩子轩，却被韩子轩躲过：“别碰我。”韩子轩这么说完，一步步的往外走，看都不看韩曜辰一眼。

其实不管救谁，他韩曜辰都会成为活着的那个人心中的罪人。落空的手还停在半空中，韩曜辰失落的脸映在了白衣女人的眼里。

韩曜辰啊韩曜辰，其实周安安在你心中的重要性，也不过如此嘛。女人转过头，踩着轻的像猫儿一样的步伐离开了隐秘的制高点。

周安安尸骨无存，这件事很快传到了程克封那儿。程克封当场砸了杯子，椅子，桌子，房间里的东西几乎都被砸光了，提着枪开车就去了韩曜辰家里。

韩家的大门是敞开着的，程克封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进去了。韩曜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脸颓废的样子。二楼上一个女佣在门外哄小少爷开门，却始终没人应声。

“韩曜辰，你当时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救安安回来，结果呢！现在安安连尸体都找不到了！”程克封的枪已经上膛了，直直的顶在韩曜辰的太阳穴上，随时都可能开枪下去。

沙发上的韩曜辰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克封，几天前才和女儿相认，几天后女儿就下落不明，父女间的生离死别，是怎样的绝望他不是知道。让他茫然的是，自己当初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放弃了周安安救了自己儿子。

“你说话啊！当时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说啊！本来还想过两天和你谈谈你和安安的婚事，现在呢！”程克封激动的满脸通红，一瞬间竟然有些喘不上气。丧女之痛，痛彻心扉。

“叔叔……我无话可说，你一枪毙了我吧。”韩曜辰第一次生无可恋，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未来。

真的很可笑，叱咤风云的韩曜辰竟然也会有这样生无可恋的时候。

“老爷子！您三思！”龙肆漠从角落里出来，他担心程克封真的会一时愤怒而杀了韩曜辰。程克封的脾气是大家公认的差，此时他这么愤怒，杀了韩曜辰并不是开玩笑。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程克封完全不认识龙肆漠，就算平日里还能想起来龙肆漠是谁，但是现在激怒到这个点上，天王老子来了也克制不了他的火气。

“当时周小姐哭着喊着要我们老大救少爷，你知道当时老大说救安安小姐的时候，她的眼神多绝望吗？我们老大是为了安安小姐！老爷子，安安小姐没了，您还有外孙啊，您这一枪下去，小少爷不仅没了妈妈，他连爸爸都没了！”龙肆漠的手握住了程克封的枪，他知道，程克封一定会放下枪的。

外孙……程克封终于冷静了一点点。对啊，安安用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他不能让安安的儿子没父亲。

“子轩，在哪儿？”他知道，自己的外孙叫子轩。

“楼上，女佣怎么哄都不肯开门。”

龙肆漠的话刚刚才说完，韩子轩稚嫩却冷漠的声音就从楼上传来了：“您是外公吗？”

回头，程克封看见了韩子轩。小小的男孩儿，冷若冰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双眼睛，简直和安安一模一样。

“是，子轩？”

“外公。”韩子轩叫了一声，从楼上下来。

程克封看着韩子轩从楼上下来，走到韩子轩面前，摸了摸韩子轩的脑袋。“你愿意跟外公走吗？以后和外公一起生活。”

毕竟是小孩子，韩子轩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颓废的韩曜辰，脑子里闪现过母亲掉下山崖的情景，韩子轩又冷漠的点了点头：“我愿意和您走。”

“走了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你还是这么确定吗？”程克封看了一眼韩曜辰，并没有直说他是谁。

聪明如韩子轩，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外公的意思是什么，可他现在就是永远都不要再看到他：“外公，我确定。”

程克封牵起韩子轩的手，大步的往外走。把韩子轩抱上了车，扬长而去。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低着头沉默的韩曜辰和龙肆漠。

“你也走吧。”良久，韩曜辰对着伫立在那儿的龙肆漠说道。

“那你自己静静吧。”龙肆漠只当韩曜辰是想自己静一静，然后就会重新振作起来。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韩曜辰，颓废的不像他自己了。他印象中的他，高傲而冷漠，贵公子，玉面修罗，总之就是不能像现在这样，太颓废，没有灵魂。

“我的意思是，你和子轩一样，走，永远别回来。”韩曜辰还是低着头，面无表情，眼睛空洞，仿佛周安安的离开带走了他的灵魂，韩子轩的离开带走了他的生命力。现在的他，远远看去，就像一个行尸走肉。

他让自己也走？龙肆漠突然想起当初他对自己说的话，他分明说过让自己永远都不准离开他！“你在胡说什么？我不会走的。”

“为什么不走！我什么都没了！你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等死不行吗！”韩曜辰痛苦的拍打着自己的双腿，然后把头埋在双腿之间，用这样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痛苦和脆弱。

“你胡说什么？等死？这是你韩曜辰该说的话吗！那个意气风发的韩曜辰呢！死了吗！林中远死了！韩亦星死了！周安安死了！韩子轩不要你了！我也走了你就真的谁都没有了！我怎么可能走！”龙肆漠走到韩曜辰身边，想要扶起韩曜辰，但是却怎么也把他扶不起来。他不想起来，他想就这么躲着。

“你走。你走！我不需要你！我谁都不需要！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我选了救子轩，子轩不要我了。你说如果当时我选了安安，会不会安安也不会要我了？总之我选谁都是错的，不如你让我自己一个自生自灭，然后去陪安安。这样，说不定子轩也能原谅我了不是吗？你走，你去暗盟找尉迟少，你们俩一起负责暗盟，我韩曜辰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管了。”

韩曜辰猛地站起来，推开了龙肆漠，跌跌撞撞的往外走。龙肆漠想要去扶他，却次次都被推开。韩曜辰走出门口的时候，龙肆漠也不再去扶他了，任由韩曜辰这么走出去。

一直站在楼上的菲漫瞪大眼睛，半天都没缓过神来，直到韩曜辰走出去了她才从楼上冲下来：“龙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

“周安安死了，韩子轩走了，韩曜辰疯了。就是这样，你去把这个月工资结了吧，这个韩家，散了。”

一步一字，最终，龙肆漠也离开这里。

辉煌一时的韩家，终归颓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