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一章 昔日重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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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宋振峰居住的村庄了,何欢越来越紧张。

“欢,你在怕什么?刚才在车站,我妈不是都跟你通过电话了,说她出去看个人,晚上就回来了。现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宋振峰轻声说道。其实王芳是和宋振峰商量好,先回避一下的,怕何欢突然看见她会不自在。

何欢轻轻摇了摇头:

“我真得很怕,前面就是你生活的十年的地方,我怕我进入不了你的世界。我怕当我走进你的世界之后,你才发现,我已经拿不起画笔,没有办法陪你作画;发现我已经变得很市侩,匹配不上这个充满灵性的地方;我怕你会突然告诉我,弄错了,我已经不是你心中的那个何欢。”

宋振峰抓住何欢的肩膀,让她的眼睛只对着自己:

“欢,你听我说,你担心的这些事情都不存在。十年前,我爱的是那时的何欢,纤弱,温婉,像花蕊般娇嫩。现在,我爱的是我眼前的何欢,聪慧,透彻,坚强。我一直都很清醒,我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我从来都没有看错过自己的心,现在也没有。”

看见宋振峰家的小院的第一眼,何欢就愣住了,她脸上已经尽存不多的血色,在一点点地消失,她怀疑的摇着头,一点点地细致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小院落。青砖铺成的甬路,砖缝间生着绿苔。迎门的主屋里按着木质的门窗,明净的窗户上挂着淡蓝色的窗帘,窗帘很薄,上面印着一朵朵白色的小花。院子里架着葡萄架,现在还没有挂果,只有茂密的绿叶。葡萄架边是摆的密密匝匝的泥花盆,花盆里,各种有名的没名的花草,自由的生长、开放着。一支懒洋洋的小猫卧在花盆中间,偶尔抬起爪子,拍打一下惊扰它的飞虫,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什么都有了,唯一缺的就是一群在院子里用心学画的学生。

院子的一边是厨房,这不会错。那另一边呢?何欢的卧室的位置?何欢推开宋振峰扶着她的手,径直朝院子一侧,靠近主屋的那间小房子走去。

走到房子门口,何欢停住了,她突然有些胆怯,今天看到的这一切,让她感觉错乱了时空,宛如回到了当年。她真怕以推开门,屋子里还会坐着一个女孩,一个酷似当年的何欢的女孩,一个真正匹配的上宋振峰的纯真少女。

宋振峰一直跟她在的身后,他似乎知道何欢在想什么,伸出手替何欢推开了房门。小小的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靠着墙是一张单人床,窗下是一张书桌,角落里是一个简易的书架,书架边放着一个脸盆……何欢不敢再看下去,她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要安排这些?”

“我什么都没有安排,这就是我的房间,我来敦煌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宋振峰在她耳畔低声说,“我喜欢这个院子,住在这里,就不会觉得已经失去了你。每天,我都会觉得,就像以前一样,我放学后来你家学画,一边在院子里画画,一边等你放学。”

何欢睁开了眼睛,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水:

“你吓到我了。”

“对不起。”

何欢捏起拳头轻轻捶在宋振峰的胸前:

“还有什么,你最好一下子都拿出来。”

宋振峰笑着摇头:

“没有别的了,就是还有几张画,是我想你的时候画的,你想看吗?”

“看,在哪呢?”问着话,何欢才看见,屋子里还有一个不起眼的门洞,上面挂着一个布帘。何欢径直走了过去。

这回宋振峰没有跟进去,现在是他有些慌张。他不会忘,过去他每次给何欢画像,都会被何欢挑一大堆毛病,有时候,还会干脆大哭一场。

“你觉得我难看!”这是过去何欢哭的时候,最爱说的一句指责。

“我没有啊。”这是宋振峰唯一能想出来的辩解。

“那你为什么把我画得这么难看!?”

“是因为我还没学好。”

“瞎说,你每次画那只猫,都画的比它本人好看!”

“那不叫本人……”

“你欺负我!”

“我没有——”

“你挑我说话的毛病!”

…………

往事历历在目,宋振峰越想越紧张,他觉得自己有很多幅画,都没画好。

正在这时,他看见何欢挑帘走了出来,还好,眼中没有泪痕,脸上也很平静。

“你看完了。”宋振峰试探着问。

“画太多了,我就简单看了看,没细看。”

看着何欢这么平静,宋振峰心里突然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是放心,是失落,还是担心?

“我先去洗把脸,然后换换衣服。”何欢脱了外衣。

“啊,好。”

何欢梳洗完毕,顺势就躺在了单人床上:

“振峰,我是不是特别傻。”

“你说什么?”宋振峰犹自在不安,一下子没弄明白何欢的意思。

何欢翻了个身,侧对着宋振峰:

“我觉得我特别傻,你回来找我的时候,我竟然没有马上嫁给你,竟然会怀疑你的感情,怀疑一份这么深这么浓的感情。结果弄到现在,让自己吃这么大亏,想结婚还得我求婚。”

宋振峰被何欢混乱的语序弄得有点乱,一下子没理清头绪:

“你到底说什么呢?”

何欢瞪了他一眼,没说话,赌气翻过身去,脸冲着墙,再也不说话了。宋振峰把刚才的话又回忆了半天,终于弄明白了何欢的意思,他呆住了。过了好半天,宋振峰才清醒了过来,两步就迈到了床边,用力抱住了何欢,和她一起倒在了床上……

良久,何欢才从宋振峰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一边用手拢着被弄乱了的头发,一边嗔怪:

“别闹了,这里又不是就咱们两个。”

宋振峰意犹未尽,仍旧搂着何欢抚摸着,问: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看到那些画,还能不改变主意的,不是神也得是圣了,反正不会是凡人。而我只是个凡人,是一个女人,能得到一个男人这样的十年相思,也就知足了,所以,我认了。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又一次的伤害,我都不在乎了,义无反顾。”

宋振峰拥紧了何欢:

“我发誓,前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幸福。”

“其实那些画,每一幅我都认真看了,但是还没看够,我要用一辈子去看。”

“行,我还会给你画很多画,让你慢慢看。”

“刘恒呢?”何欢突然想了起来。

宋振峰看了一眼时间:

“他现在应该在画院里。”

“我去找他,顺便看看你工作的地方。”何欢跳了起来。

“我打电话叫他回来。”宋振峰摁住了她,“今天你先休息,从明天起,我会带你把各处都看遍了。”

刘恒一进院子,就看见了站在院子中央,含笑看着他的何欢。刘恒疾步上前,抓住何欢的双臂,认真端详着,口里还喃喃着:

“变了,变了……”

“什么变了?”何欢笑吟吟地问他。

刘恒仍旧望着何欢光洁的脸庞:

“欢姐,你还记得吗?三年前,在深圳,也是这个季节,阳光也是这么亮,当时我住的那个院子,和这里一样,”刘恒环看四周,“也种着很多花草。那天,你突然来找我,也是这么站在院子里,可那时,你的样子那么凄苦,那么无助。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担心你再也走不出那份悲惨的境地。可是现在你变了,变得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还要快乐,开朗,满足。”刘恒由衷地说:“真好,看见你现在的样子,我真高兴,真高兴。”说着话,刘恒抬起头望向宋振峰:“谢谢你,振峰。”

宋振峰也被他的热忱所渲染了:

“应该是我谢你,是你把她的音讯带到了敦煌。”

“那也是因为你的痴情感动了我。”刘恒突然不怀好意的一笑:“欢姐,你见过振峰读诗词吗?”

“我以前经常见到。”

“那你有没有见过振峰喝醉了以后读诗词啊?”刘恒话音未落,就逃到了何欢的身后,因为宋振峰已经扑了过来。

“你们怎么了?”何欢被刘恒拽的左摇右晃。“好了,刘恒,别闹了,我有正经事找你。”

“什么事?”刘恒向宋振峰做着暂停的动作,从何欢身后绕了出来。

“你有没有看见网上关于你的消息?”三个人朝主屋走去。

刘恒脸色一暗,他一进门就东拉西扯,就是不想让何欢提到这件事。

“我都看到了。”刘恒低声说道:“从我看见这些消息,我就在想,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多人。可是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可是网上写的那些事所发生的时间地点,还确实跟我这些年的活动相吻合。哎,”刘恒长叹了一声:“总之是我做人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

“那还用说吗,这么了解我这些年的活动的人,肯定和我很熟,而所说的那些问题,又都是生活、工作中发生的问题。那肯定是我做人有缺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人得罪了,还不自知。”刘恒黯然地说。

“你是这么想的?”宋振峰惊呼了出来,他一抬头,正好遇上了何欢犀利的目光。

“你现在明白,为什么这一次我无法容忍天海画阁了吧。”何欢冷声问道。

宋振峰点了点头,原来他还以为天海画阁只是在业内破坏了刘恒的声誉,现在他才明白,更为严重的是,他们这么做摧毁了刘恒的自信。破坏了声誉,没有人雇佣刘恒,他可以雇佣。给刘恒一个平台,让他在慢慢恢复自己的信誉。可是如果一个人的自信被摧毁了呢?在敦煌十年的磨砺,让宋振峰变得很宽厚,他已经很久没有愤怒过了。但是今天,他感到了由衷的愤怒:一个人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利,就去摧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的自信?

看宋振峰突然变了脸色,刘恒很不解:

“你们说什么呢?”

“我们在说你还是太稚嫩了。”何欢没有看刘恒,她了然的望着宋振峰,她很清楚现在宋振峰的感受:“所以,你再也不要劝我放过天海画阁,他们不可饶恕。”后一句话何欢是对宋振峰说的。

“我怎么稚嫩了?”刘恒强笑了一下。

“我先问你,这件事是不是对你影响很大?”

刘恒低下了头。

“是。”

何欢刚要开口,宋振峰已经说话了:

“刘恒,你不要受这件事影响,如果你愿意,就来做敦煌画院的经理,几位老院长都很喜欢你,我和何欢也会帮助你的。”宋振峰说的很急,似乎想一下子把刘恒的精神在鼓舞起来。可他没想到,刘恒竟然无力的惨笑了一下:

“不用了,振峰,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不想再留在敦煌画院了。”

“为什么?你还是怕这里不好取得业绩?”

“不是。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应该踏实下来,认认真真的干一件事情,所以,我打算留在敦煌画院。”

“那很好啊。”

“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刘恒又是一声惨笑:“我连身边的朋友同事都处不好关系,又怎么有能力驾驭好一个画廊呢?”

“等等,”何欢突然打断了刘恒,她紧锁双眉,“你刚才说,你本来已经决定要留在敦煌画院了?”

刘恒点了点头。

“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过别人?”

“没有,我本来是想等你们回来,先和你们俩商量一下再决定,所以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你再好好想想。”何欢厉声说。

刘恒不知道何欢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声厉色。

“我……”他沉吟了片刻,突然说道:“对了,有一天,就是那位姓黄的老院长——”刘恒看向宋振峰,宋振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他怎么了?”刘恒接着说道:“有一天他把电话打到你的办公室里,说要找你。我说你回家探亲了,让他打你的手迹。结果他说,他没什么急事,难得你回趟家,就不打扰你了。然后又问我是谁,我们俩就聊了一会,他建议我留在天海画阁,我就说,我也有这个打算,就是想再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当时他挺高兴的,说‘放心吧,振峰肯定会同意的。’后来……”

“你不用说了,我全明白了。”何欢的态度放松了下来。

“到底怎么了?”刘恒看了看宋振峰,发现宋振峰也不甚明了,就向着何欢问道。

“刘恒,你听我说。”何欢坐到了刘恒的对面,态度严肃:“如果你执意要在商场上发展,你的心理素质应该再好一些。而且一定要牢牢记住一点,不要因为别人的批评议论,就妄自菲薄。因为,商场远比你所想象的要黑暗的多。”

“欢姐,你的意思是?”

何欢耐心的解释,

“比方说这一次的事,那些谣言议论让你压力很大,甚至怀疑自己的人品能力。可你怎么不想想,他们会不会是刻意的诽谤,就像十几天前周家诽谤我一样?”

“因为,周家是和你有利益上的冲突,我并没有和什么人产生利益冲突啊?再说,网上流传的那些消息,除了事情是捏造的,其他的时间地点和我这些年的工作经历完全吻合,如果不是我所熟悉的人,怎么会知道我这些年的工作情况呢?”

“所以我说你稚嫩!”何欢加重了语气,“你怎么知道你和别人没有利益上的冲突,比方说你打算留在敦煌画院,这也许就伤害了某些人的利益。再说你的经历的问题,这些年你既没有出国,又没有从事保密工作,甚至都没有离开这个行业,想打听你这些年的经历,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看着刘恒还有些不能置信的样子,何欢叹了口气:

“告诉你吧,昨天晚上我得到消息,发布这些流言的是天海画阁,所以今天一早我在北京见到了周博的特助王斌,王斌也已经承认了。”

“天海画阁,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斌说是为了制裁你三年前帮助何欢画画的事。”宋振峰答道。

“他胡说!这根本不是理由!”刘恒勃然大怒。

“这确实不是理由。”何欢沉静的说道:“我原以为,他们是想把你的名誉败坏了,让别人都不敢雇用你,这样他们就可以雇用你了。可今天见过王斌以后,我越想越不对,直到刚才我才突然明白了。周博一定是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了你准备留在敦煌画院,而你留下来,天海画阁在敦煌画院就等于彻底没有了机会。所以,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敦煌画院不再雇用你。”何欢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毕竟,业内的人都知道,敦煌画院最看重就是品行。”

刘恒愣住了,他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么复杂,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过了好一会,刘恒才问道:

“这些都是真的?”

“是真的。”何欢肯定地说。“刘恒,”何欢轻轻唤了一声:“我想我能体会到你现在的感受——在你自我怀疑的时候,你很不好受。但现在你发现了,其实是你被人诬陷的,按理说你应该感到轻松了,可结果却恰恰相反,你不仅没有感解脱,反而感觉更痛苦。因为你突然发现人心竟然是如此的险恶。对吗?”刘恒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欢淡淡一笑:

“因为这些我也曾经经历过,有的时候我都在想,也许,这些磨难都不是意外,而是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商人所必须经历的考验。我希望通过这件事,你能成熟一些,不要随便就被别人的话和行为所左右,尤其要保护自己的自信心。记住,人什么都可以失去,就是不能失去自信,人的自信心一旦失去了,再想重塑,就太难了。”

刘恒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都记住了,欢姐,谢谢你。”刘恒停了一下,又说道:“还有,欢姐。”

“什么?”

“对不起。”

“怎么了,为什么事说对不起?”何欢诧异。

刘恒咬了咬嘴唇,慨然说道:

“今天,你对我说的这些话,非常非常的及时,也非常非常的重要。我不禁想,如果三年前,在深圳,我也能像你现在帮助我这样,来帮助你,那么这三年,你就不用受这么多苦。”

何欢失笑:

“三年前,你才多大,哪里想得到这么多事。”何欢的眼神变深了:“还记得,那天你我彻夜长谈,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我说如果我以后能够找到幸福的生活,那么这些磨难,对我而言,就只有好处。现在,我就觉得,我所经受的这些挫折,帮助了我,而且这种帮助,其他的力量无法替代。”

宋振峰温和一笑,握住了何欢的手。对刘恒说:

“现在事情都已经说明白了,你该说说你的想法了吧,你想不想留下来?”

“是啊,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何欢也问道。

刘恒先看向何欢,笑着问:

“怎么我这个想法不好吗?”

“当然是很好。”何欢点头认同:“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觉得为敦煌开拓市场太过艰难,以为你会选择一个有一定市场基础的画廊。”

“我确实也矛盾了很久。我担心我在敦煌蹉跎多年以后,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得到,落下一场空。可是,这些天,我想清楚了,我觉得自己以前的思想太浮躁了,也太功力了。一件工作还未曾开始,就先斤斤计较自己能够从中得到的名与利,这不是正确的做事的态度。我也不小了,所以,我想踏实下来,认认真真地去全身心地投入一回。”刘恒看向了宋振峰:“我想和画院签五年的约,五年后,如果画院对我的工作满意的话,我就再签五年。这样,用十年的时间,建立起一座能够印证我的经营理念的成功画廊。”

“敦煌画院暂时给你的薪金会很低。”

“这我知道,但我不在乎。”刘恒回应得飞快:“可是从一定的角度来说,雇用价格毕竟一个职业经理人的能力的相象征,意味着行业和市场对我的认可。就此而言,当然薪金是越高越好。所以,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是否现实。”

“说来听听。”

“我想按比例挣敦煌画院的收益分成。”

“那现在你挣什么?”宋振峰奇怪。

“现在我不挣啊。”刘恒天经地义的说。“反正在敦煌过日子也挺便宜。”

何欢笑了:

“我看你就答应他吧,”何欢冲着正在出神的宋振峰说:“这是他的惯性的思维模式,只不过把深圳换成了敦煌。哎,你想什么呢?”

“没,我没想什么。”宋振峰回神笑道:“他刚才的话,让我想起来,我决定定居敦煌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那你现在呢?”刘恒问:“我留下了,你呢?”

“她已经答应了秦云瀚,帮助秦云瀚打理公司,我不想再和她分开,所以,我想接受聘请,到北京教书。”

看刘恒有些遗憾,宋振峰补充道:

“不过,我还是敦煌画院的院长,没课的时候,我还会经常回来,和你一起开拓这里的工作。”

“那就好,我真怕你们突然就都走了,这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你对工作有什么想法?”何欢问。

一谈到工作,刘恒不禁双眼放光:

“我想把画院中,振峰他们历年来所临摹的作品,搞一次巡展,先是小范围的,然后逐步扩大范围,这样既可以收入展费,又可以卖出一些作品,还可以吸引一批新的画家来敦煌画画……”

“想得不错。”何欢赞许。

“对了,欢姐,你听说过有一家王氏财团吗?”

何欢一怔:

“听说过,怎么了?”

“他们和我联系,想雇用我,价格很高。”

“你动心了?”

“不是,就是他们的价格高得有些离谱,所以我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阴谋。”

“很好。”何欢赞扬道:“能看出这一点,足以证明你很有头脑。”

刘恒又说:

“几天前,他们又和敦煌画院联系,想收购画院。”

“动作这么快?”何欢自语。沉思了片刻,何欢果断的抬起了头,“刘恒,现在你做这件事,你找个合适的时机,跟王氏联络一下,就说你跟振峰说过他们要收购画院的事了,振峰很感兴趣。现在振峰正在北京探亲,顺便联系工作单位的事,会在——”何欢默算了一下时间:“会在六月三四号左右回来,希望他们到时候,能派出代表过来见个面。”停了一下,何欢又说:“还有,你要透露出去,周博和振峰的恩师,也就是我父亲,是师兄弟这个事实。不要刻意去说,但要让人听出来,周博如果想驾驭振峰是很容易的事,明白了吗?”

刘恒认真地想了想:

“我明白了,如果需要,我能不能在透露一下你和双方的关系,当然是半真半假的。”

“这样最好,”何欢点头:“你想得非常好,一定要让人弄不清楚,我究竟站在哪一方。”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但是欢姐,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的目的,是要四处出击,扰乱他们自认为已经把持的很稳定的大局。而我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我答应了秦云瀚,但更主要的,”何欢的语气变得严酷冰冷。“是我想会一会王氏财团。他们的嚣张引起了我争夺的欲望。”何欢突然冷笑了一下:“一种久违了的,属于商人的欲望。”

刘恒身上突然一寒,他定了定神,问:

“你帮秦云瀚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不就是说,帮他开辟广东公司吗?”

何欢放缓了态度:

“你不问我也准备要告诉你……”何欢把秦云瀚来找她长谈的事,源源本本地说了出来……

王斌回来后,就像周博汇报了在机场约见宋振峰的情况。对于何欢的意外出现,周博恼火不已:

“何欢为什么总是这么阴魂不散的跟周家作对?”周博恶狠狠的说道。

王斌唯有低头不语,商场上本来就没有对错可言,有得只是实力和手段的比拼。

“王斌,你过来。”周博招呼王斌坐到了他身边:“我问你几句话。”

王斌依言坐下,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周博又在打什么主意。

“王斌,你在我身边也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信任就不用说了。”周博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年一直都是严格执行我的命令,每一件是你都完成的很好,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但是,”周博话锋一转,王斌的心也向下一沉,他一直就再等着这个‘但是’,“你也从来都没有自己多走过一步。”

王斌一时间弄不清周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含糊的应道:

“对不起,董事长。”

周博呵呵一笑: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身为助理,你的尺度一直把握得很好。我今天说这番话的意思,不是想指责你。我想说的意思是,我了解你的能力,也信任你,在现在这个非常时期,我希望你能不再拘泥于特助的身份,多为公司做些事情。”

“请董事长安排,我一定尽力。”王斌中规中距地回答。

“问题就是我没有安排,我希望你能自己去发挥出你的能量,去干一些你认为现在应该去干得事。”

王斌茫然的抬起头,至少是他做出了茫然的样子。

周博又是嘿嘿一笑: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的要求并不复杂,上次,你不就自己决定去见何欢了吗?”

王斌一激灵,腾的站了起来:

“董事长,上次的事是我太冲动了,而我也没有真正见到何欢。”

“只是一次没有完成的冲动之举,就换回力何欢的合作意向,就为天海画个带来的莫大的好处,你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王斌摇了摇头,此时他也只能摇头。

“这就说明,何欢对天海画个还没有完全的恩断意绝!”

“可是——”

不待王斌说话,周博就打断了他:

“所以,我现在让你去找何欢,以私人的身份,抛开我,抛开周家,甚至抛开周涛,就提天海画个。何欢和你一样,把自己的青春和年少时的意气风发都留在了天海画个,所以,她对天海画阁的感情不会亚于你。”

王斌终于明白了周博想要干什么了,他心里有一万个不想去,他不愿意面对何欢。他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情感都作为为天海画阁服务的筹码。但现在局势还能由他控制吗?王斌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董事长,何欢和我不是一种表达风格,她太犀利,我难以抵御,我怕我会弄巧成成拙。”

“所以我不给你具体的任务,就是为了让你没有负担得去面对何欢,在潜移默化中去干扰何欢的感情。”

看来周博是心意以决,王斌气馁的低下了头,现在除非是辞职,否则他就只能服从命令。

“这段时间王氏有什么动向吗?”周博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就转换了话题,自从知道周浪已经出卖了天海画阁以后,周博就开始密切关注王氏财团。

“很活跃。难以掌控。所以不太看得清他们的主要目标。”一涉及到工作,王斌就有变得像一台电脑一样简单明了了。

“那不用看,主要目标肯定是天海画阁。”周博冷哼了一声:“周浪还在跟他们接触?”

“是。”

“你先不用理他们,让他先接触着,能让王氏轻敌也好。这样可以多给我一些思考的时间。”周博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董事长,”王斌轻声问道:“对付王氏您想好办法了吗?”

周博摇了摇头:

“我有一个朦胧的设想,想着趁这个机会,把王氏这团火引导别人身上,这样天海画阁就能坐收渔利,就可以借机重整旗鼓了。”

“这样很好啊。”

周博苦笑了一下:

“再好的远景也得有人去具体操作呀。我的年龄、身体状况都限制住了我,而且,如果我公然的抛投露面,上窜下跳,必然会引起各方的关注,那就会背离了我的初衷。我需要一个年轻人。”周博的语气低沉了。

“您可以说服何欢回来帮您啊,你不是也说,她其实对天海画阁也很有感情吗?”其实王斌也知道,说服何欢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他这么说,只是希望能够不让他去面对何欢。因为这种面对不是善意的,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以利用为目的欺骗。

周博阴冷冷得说道:

“现在我已经不想再用何欢了。”

“您不想用何欢?”王斌感到很意外:不想用她,那干嘛还让自己去找她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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