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一零八章 异日临安(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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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俊实在没想到尚未足月的婴孩哭闹起来,竟一点也不比那朝堂上的政事让他更感棘手,慌手慌脚的把宝贝丫头递回给奶娘,身边的赵雯已经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瞧她那副得意忘形的模样,可自己却狠不下心来骂她,只有满是无奈的站在那看着挥舞着小手大是得意的宝贝女儿把脸转向芳菲那边甜甜的笑着。

“这丫头,越来越疯了,哪还有点姑娘家的样子,官家,你可不能事事都再由着她了,”杨太后边说边瞪了过去,可见丫头一点也不在乎,没好气的转过头去,

“太后怪责的是,朕以后注意就是,”嘴上说着,可陆俊面对赵雯这丫头,实在感觉头疼,看看与她站在一起的赵雨,顿觉两女同样都是千娇百媚,可为何脾气却相差万里,冲赵雯哼了一声,也算心里舒服了些。

见夫君面对责难,却是敢怒不敢言,芳菲不觉掩嘴一笑,自进宫后,这场面倒是少见,也只有太后才敢如此与他说话。把孩子从奶娘手里接了过去,往太后眼前一递,老人的眼神顿时被引了过去,一老一少就这么互相看着,面对如此可爱,又精力十足的小丫头,哪还管的了其他事。

趁太后没注意到自己这边,陆俊松了口气,本来他只是想来看看女儿和芳菲,却没想到这里会如此热闹,说到这,还真多亏了这刚出世的女儿,自从这宫里有了她之后,原本显得很沉闷的生活,也平添了些须生气,更难得的是,太后非常喜欢大宋皇室这最新的一代血脉,整天有事没事就喜欢往芳菲这跑,要不是念及陆俊的关系,恐怕她早就把孙儿接了回去。

感觉待的时候也差不多了,陆俊正想要离开,可没想脚步刚移,赵雯就贴了上来,

“皇帝哥哥,今天难得赵雨也进宫了,你替我向母后求求情,放我出去住两天吧,我想沂王妃了,”也许是知道自己说的话,这宫里怕是没人会信了,赵雯还没忘记把赵雨拉到身边做挡箭牌,偷偷回头看了母后一眼,见她依然在逗弄着小孙儿,忙将身形又隐了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母后发觉自己的举动。

陆俊见她眼神闪烁,再看赵雨,这丫头的脸色也是红扑扑的一副羞态,转念一想,就知道自己又差点上了当,这妮子出去,肯定又想玩什么花样,故意大声咳嗽两声,这一下,可把两个人吓的个够戗,赵雯竟是直接用手捂了上去。

“嘘,小声点,皇帝哥哥,”赵雯小脸都被吓绿了,

陆俊心里虽然有些好笑,可又不得不摆出一副庄重的威严神情,说道:“喔……,你这丫头,现在越来越不象话了,你看赵雨现在都被你带成什么样子了,上次酒楼的事,朕都没敢给太后说,要不是林云栋正好在场,你不想想会是什么下场,你别想再把朕拉下水,既然是想沂王妃,朕这就派人将她老人家接进宫便是,想出去,门都没有,”说完,一点机会也不给他,故意板着脸趁势便移到花架后闪了出去。

“臭皇兄,害人精……坏死了,”赵雯闹归闹,可她也不敢做的太过分,见皇兄走的远了,也只能站在那急的直跺脚。旁边的太监宫女见此情景,也都齐齐向外动了一大步,生怕触了公主的兴头。

赵雨看着怒火中烧的赵雯,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妥,特别是听了皇帝哥哥刚才说的话,心里就更不塌实了,伸手扯了扯赵雯的袖子,小声说道:“要不,咱们还是别出去了,可别再象上次一样……”说到最后,声音小的连她自己都听不见了,皇帝哥哥忽然提起酒楼的事情,到现在想起来还让她脸上发烧,两个姑娘家跑去酒楼嚷着喝酒不说,竟然还和几个青年公子起了争执,如果当时有长辈在场的话,赵雨发誓,她以后绝对再也出不了王府的大门。

赵雯好象根本没听见她的话,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见她欲言又止,似乎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转向陆俊离开的方向喃喃道:“哼,我就不信……,”

她的声音同样有如蚊呐,赵雨怔怔的看着,不知道她又会想出什么希奇古怪的念头,只是千万别再象上次那样了,想着想着,小姑娘的脸就红了,

※※※

“哦?夏使真的是这样说的?”

当听宣缯提起西夏人愿意与大宋互开两国贸易的时候,陆俊的眼角不觉跳了一跳,这微不起眼的神情却被在坐的史弥远和宣缯二人同时瞧在了眼里。

宣缯笑道:“确如万岁先前所料,这夏人看来真是被蒙古人榨的见了底,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心急的想与我大宋开展贸易,要知道,他们并没有什么值得出卖的货物,依臣见,这次可是我大宋绝好的机会,”

“哦,宣卿何出此言?”陆俊手里正在把玩着一件小玉饰,听宣缯言语中透着喜气,他疑惑的看了过去。难道西夏人还有别的好处给自己不成?

“圣上当然知晓,我大宋因地处南地,受气候与地形所限,所以养马训马历来不易,而综观天下产马之地,除了西夏、金以及北地蒙古以外,尚且滇马,川马和吐蕃各部,但滇马、川马大多体型矮小,虽耐力强,但负重与冲刺却是致命的缺憾,故而无法用与军队马战之用,而吐蕃各部所出之马在其地尚好,一但到了我大宋地界,却多数无法适应水土而大批死去,而此次西夏既然有与我朝通商之意,这边马贸易,怕是少不了的大头进项,”宣缯侃侃而谈,一口气说完面色都不见起什么变化。

宣缯说话的同时,史弥远心里也在打着算盘,与宣缯想的不一样,他所关心的是一但宋与西夏通商之后,和金国的关系应当怎样处理,毕竟现在的边患多发生在金宋之间,好不容易有了这两年太平日子,他可不希望看到因为小小的一个西夏而与金国交恶。

想到这里,他不觉把偷偷看了上面坐着的皇帝一眼,可陆俊脸上依旧是那淡淡的微笑,丝毫看不出对此有什么喜或恶的表示。

想不到宣缯对军事也如此熟悉,这倒让陆俊觉得以前有些小看了他,不过这也不奇怪,能坐到他现在的位子,没点真本事可不万万做不到,想到这,他忽然想起史弥远来,当下用眼扫了过去,见他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心里难免觉得可惜。

“如果事情真如宣大人所说,老臣在这先恭喜万岁,”关云清适时的站了出来,见史弥远久无动静,他当然要为自己这方多加点胜利的筹码,

“能买到马当然好,可关大人别高兴的太早了,西夏人真的会把马卖给我们大宋?他们自己怕还不够用,”俞应符不好指责宣缯,但关云清跳出来,他自然是不在乎,

陆俊越看越是有趣,难得他这时候还会注意到这个,看看下面站着的四个人,以宣缯和史弥远为首,泾渭分明的代表着各自不同的立场,只要一方露了头,另一方马上便会有人跳出来家以反驳,他才不会关心此事对于朝廷的重要性,在他们看来,朝廷的稳固都要建立在派系的平衡上,

“平衡故而是好事,但过分在意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互相攻击,”陆俊想到这思想不免有些走神,堂下几人见皇帝有所思,都静静的等着,

“皇上,西夏能卖马,这当然是我朝之喜事,但金人那边,臣以为一样要加以重视,毕竟他们的货物清单也并不是如表面上看来那般的天衣无缝,上次与刘文靖会面之时,臣也曾探得口风,只要数目不是很大,我想这边马贸易,也不是不可能,”史弥远小心的说道,一边揣摩着皇帝的脸色。

“哈哈,这倒是怪了,以前是想都不能想,可现在好了,一个个送上门来让你挑,这可有点意思,”陆俊哈哈一笑,底下人也陪着,说来这事真是让人想不透,莫非这夏主和金主跑到我大宋又干上了?关云清胡思乱想着,琢磨着里面有什么其他的玄妙。

“恐怕夏人现在的局面已是大不如前了,”宣缯一边想着一边缓缓说道:“臣与关大人前去与夏人会面的时候,看那随行护将的意思,金主非常喜欢这边的事情早些定下来,既然他们尚且如此着急,这金国局势恐怕也要慎重分析才是,要把金人逼迫到如今这种样子,小小的西夏肯定做不到,那么大漠蒙古就……”宣缯停了下来,眼中担忧之色大盛,

被他这么一提示,大家都有些默言,蒙古人对扩张版图的野心早已天下皆知,但让世人失算的是,谁也没想到蒙古人还真的做到了,先是臣服了西夏,而后竟在短时间内,就挥兵西进,这在战前,绝对不会有人相信。

“臣听说蒙古人已经打下了花刺子模,要听闻是真,这蒙古人比起金鼎盛之时也是不徨多让,”俞应符适时的抛了出来,当然,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就算在这消息闭塞的时代,蒙古人打下花刺子模一事也早已经由商人之口传遍了天下,

成吉思汗有多厉害,陆俊当然不会怀疑,他的自信心也没有膨胀到要与一代天骄互争高下的地步,不过这老头也没几年活头了,等他魂归天国之时,才是他陆俊一展抱负之时。谁让自己比他年轻呢,只是这蒙古铁骑,哎,想想就让人头疼。

不管西夏和金国之间有何天大的冤仇,陆俊做为一国之君,其实意思非常简单,不管他对手是谁,对大宋来说,现在就是机会,一个绝好的机会,自从这夏人在中横插一脚,局面立刻变的对大宋有利起来,就这样,皇帝金口一开,宣缯和史弥远就各自领了旨意,他们要做的,就是狠狠的在金使与夏人的身上大咬一口,不说别的,要是连狮子大张口都玩不了,他们这些年也就白混了。

史弥远前脚进了府门,后脚就派人去请金使刘文靖,到了这会,他也顾不得什么避闲了,皇上让他和宣缯各自协调一方,能快则快吧。

刘文靖看着手上写有史弥远名讳的烫金名贴,心里也正纳闷,怪不得今一大早这眼皮就跳的厉害,本来他还为宣缯与夏人的低调会面而头疼,却不料,才只一会,史弥远就主动相邀,想起自己没少在他府上吃闭门羹,刘文靖真是狠的牙痒。

但刘文靖很快就发现,史弥远这次看来象是动了真格的,离相府尚有一段距离,刘文靖就听随从在轿子外面禀告说史弥远在路口亲自相迎,这可让他落了个满头雾水。

下了轿子,入眼便是史弥远站在街口华服的身影,而此路也早已被临安府的衙役临时封锁起来,与他身后站立的,刘文靖虽叫不上大多数人的名字,但看起来,也都是朝堂上有名有姓的大宋重臣,看到这里,刘文靖的似乎又变回到了刚到临安时的金使,意气风发的迈步上前,沉稳如常的和史弥远一干人打起了招呼。

“多日不见,刘使似乎清减了不少,可是我临安美食对不了你使君的胃口,正好我府上来了个北方的厨子,今天刘使可要好好尝尝,”史弥远今天的热情当不多说,他身后的一干宋臣也是纷纷起言附和,

他的话刘文靖在心里直当是放屁,可脸上却始终堆着笑意,“如此,在下可是有口福了,”

“好说,好说,”史弥远一边应着一边与他介绍起在场的官员,

当听说这在场的都是皇上亲点参与此次通商事宜的各部官员,刘文靖到底是松了口气,看样子,宋朝皇帝已经松了口,他这次的任务多半是要圆满了,这临安,他再也待不下去了,这些日子受的窝囊气,硬是让他发上银丝凭空添了不少,要再这样下去,恐怕回到金国,连自己的老婆都不敢像认了,一一细数,何其一个惨字。

与史弥远高调接触刘文靖不一样,宣缯的为人注定了他与夏人之间的联系不会象旁人那般大张其鼓,为此,关云清少不了有些微词,但宣缯一直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关云清拿他没办法,只好把怨气都发泄到旁人身上,这可苦了协助他们与夏人谈判的一干部门官员了,看着史弥远那边酒宴不断,再看看自己这边的清苦,这些人直叹世道不公,为何摊上这么一个故做清高的上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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