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嶙峋，狼藉遍地。

城市正中最为辉煌的一座宫殿，只剩下了40级台阶，和台阶上这一片让人惊悚的石堆。

埋在大殿后方的“刀斧手”们，还没等到女王的“摔杯为号”，就已经随着光亮的消失，化作了风中的尘埃。

大殿中央的几个豪杰们，更是……等等，那块正不住抖动的石头是什么？

“动力系统，损坏75％，修复中；驱动系统，损坏95％，修复中，资料存储系统，损坏100％，不可修复，搜索备份中……”轻轻的电流响声中，隐约可以听见这样的声音。

一块没有菱角的大石头被掀了起来，露出了躲在下方的三个机器人。

“他也挂了？咳咳……”PC80001随手掀起了被扯成一张帆布般的PC30001，用力抖了抖。灰蒙蒙的帆布立刻扬起了一阵灰尘，女机器人愣了愣，开始捂着鼻子咳嗽起来。

“可视范围内没有有生命物体存在，拟人情绪系统不用使用，请先进行自检吧！”PC70001僵着脸，看也不看PC80001，只是在手中不住变幻出各种夸张的武器。

“所以老娘很遗憾他挂了，我们这一堆中，似乎只有这个无聊的家伙有趣一些。”PC80001厌恶的扫了PC70001一眼，双手握住帆布机器人两个边角，在眼前抖展开来，一抹闪亮的银色出现在几人的眼前。

女机器人似乎想把这伙伴的遗骸当作披风使用，反手一抖，披在身上就试了起来。很遗憾，PC30001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韧性，软绵绵的将女机器人包裹了起来。

“别闹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做。”PC60001皱着眉头抓住了“帆布”的一角，将机器人从PC80001身上扯了下来。

“不是吧！好歹我刚才奋不顾身救了你啊，就让我多摸摸她都不行？”PC30001并没让PC60001拎很久，哀嚎般的抱怨了一句，如水银泻地一般落到地下，又缓缓的从中爬起，还原成了一个西装男人。

“老娘的便宜你也敢占！”没等西装男人站稳，PC80001一脚踹到了他的脸上。又如同想起什么一般，怒骂道：“操，欺骗老娘感情，你居然悄悄把文件备份了。路上不是说一起删除备份吗？”

“神经病，好不容易才活了，你以为我真会和白痴一样删除备份啊！”PC30001毫无愧疚的反唇相击。

PC60001挥手制止两个机器人永无休止的争吵，沉声道：“不要闹了，我们得去找到那两个恩人，我们的自由还得靠他们。”

PC30001伸手指指着天上，瞪大眼睛道：“领导，你不是吧！你难道不知道刚才那东西是谁放的？我们还帮她做事，你是不是部分分析系统缺失啊？”

“我反正不去了，我的自动引爆装置，刚刚被那该死的女人顺手给毁了。”PC30001找了块石头盘坐了下来，幸灾乐祸道：“嘿嘿，这叫好人有好报。”

三个机器人再没做别的，只是各自扭转了脑袋，把目光投向了PC30001的脸。

这样的静止场面持续了大概3分钟，PC30001坐不住了，他恼怒的跳了起来，大声道：“好好好，我去！你们说吧，去哪里。别这样看着我了，尤其是你们俩男的，我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71，他们是哪个种族的可能性更大？”PC60001问道。

“人类可能性95％，异族可能性4％……”

“好了，我们先去人类的世界。”PC60001挥手打断了PC70001继续的汇报。

×××××

一扇只剩两根立柱和无数冰片的垃圾堆，堆在了皇城的正殿中，呼呼的喘气声，在垃圾堆的边缘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月惜怔怔的盯着缺了一只胳膊的月煌，冷声问道：“为什么不让月煌先进？雀凰，我想你可以解释一下。”

“母皇，我……”

不等雀凰做出解释，月煌已经接口。

“是我先推小姐进来的。擎天幻盾的防御体系缺一不可，但进门的次序总有先后，时间紧迫不容多想，比潼小姐先进，我已经很惭愧了。”月煌用单臂轻轻的抱起昏迷的烈风城管理者，女王这才看到了一个更加凄惨的部下。

潼的双腿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块封住伤处的血红冰块，尽管如此，烈风城管理者的呼吸，仍旧越来越微弱。

“唉！”月惜轻叹一声，一手按在了潼的胸口。几乎在瞬间，潼原本微弱的呼吸平稳起来。

“我想女王有必要向那位神秘盟友讨个说法，有这样的武器悬在头顶，已经不只是让人夜不能寐了。”月煌冷冷的提醒道。

“月煌，过一会你去联系一下烈风城，看看那里是什么情况。”女王摇晃着身子就要站起来，雀凰赶忙伸手搀扶住她。

“这次的损失是大了一些，我也许能和我们这位盟友换点有利的东西，比如说齐习市那跳上窜下很让人伤脑筋的星氏。这些来避难的矮子们，似乎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了。”月惜的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月煌坐在地上轻声问道：“玩火吗？”

“从我接受那座神秘的城市做为礼品开始，我就已经在钢丝上跳舞了，你这么问我，我倒想反问两句，”月惜淡然一笑，回头道：“我有过选择吗？我能够选择吗？”

两个女人缓缓的走出了大殿，可月惜最后的两问，却好像仍旧在大殿上环绕，似乎被问呆了的月煌，如同石像般杵在碎片的旁边，静静的坐着，静静的想着。

×××××

烈风带的某处平地，忽然不规则扭曲起来，平平的地面上，瞬间出现了两块奇异的“石头”。

终于，一块“石头”发出了人声。

“你到底从我身上借了多少力量啊？我怎么一点劲都没有了？”躺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弹的莫知鸿，有些焦急的询问同样不能动弹的鬼面者。

身子虽然不能动，但却轻飘飘的好像没有了一般，流动在脉络中的气劲，也像时间暂停似的动也不动，让莫知鸿很是怀疑，自己已经到了小说中的散功先兆。亏得现在动都动不了，否则莫知鸿就不会只用面部表情来表示自己的焦急了。

同为一人，莫知鸿想什么东西，鬼面者只要转转眼睛就能猜到，不过他倒是一点都不急，很轻松的回答道：“就算散功，至少逃了条命吧？你摆出这么个样子干什么？”

“放屁！那我不如死了。”对鬼面者这样一个态度，莫知鸿很是不满，骂声脱口而出。

鬼面者想通过转动脖子表达自己的不屑，可却彻底失败了，冷哼一声，他道：“那你交代遗言吧！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好像没有了重量？有没有觉得眼睛越来越模糊，似乎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真的要死了？这么简单就死了？”莫知鸿有些难以置信，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是不是有这些感觉？如果是，那就是了。”鬼面者扬起了嘴角，又挂上了习惯性的冷笑：“你以为你会怎么死，轰轰烈烈炸成一堆肉泥，还是惊天动地的被劈成肉块？怎么，看不开，舍不得？怕了？”

“这倒是没有。只是觉得，我什么都还没有做，也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莫知鸿也笑了起来，顿了顿，他又道：“只是很奇怪，为什么没有一点遗憾呢！”

“快死的人都有你前面的想法。说吧，还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鬼面者收起了习惯性的冷笑。

“在烈风带多逛几圈吧！星彩托付我帮他救自己的女朋友，可这笨蛋却没告诉的地点。”

等了良久，鬼面者也没有等到第二个要求，有些奇怪的追问道：“没有了？”

“还能有什么呢？我们并不是一条平行线上的人，你难道能到我的世界中去？”莫知鸿轻松道：“逃啊逃，躲啊躲，抗啊抗，到真的觉得有实力做点什么的时候，居然就迎来了死神！这可真是一个搞笑的世界。”

“是啊，这他妈是个很滑稽的世界。”鬼面者也似乎被引起了同感。

“说实在话，这种死法比较新奇呢！不痛，不痒，就这么轻飘飘的走了！”莫知鸿感慨道：“我没想过这种死法，从来没有。”

“我知道。”鬼面者点点头。

“对了，我曾经的想法，就是你曾经的想法。我老是会忘记你就是我。说实在话，咱们俩真不像。”莫知鸿的身体逐渐龟裂开来，露出了淡淡的，幽暗的光芒，如同内部好像已经空了一般。

“那么，再见。”随着一声道别，莫知鸿带着他的衣物，带着他的流光剑，带着他带来的一切，消失在鬼面者眼前。

“你说错了，我们，怕是不能再见了！”苍白的面具上，那两只闪亮的瞳孔瞬间模糊起来。

“一路走好！”鬼面者使劲闭了闭眼睛，又笑了起来，撑坐起身子向空无一物的前方挥手时，他看见了那灰蒙蒙的天际，闪出了一个更黑的小点。

“似乎忘带了你的小鸟呢！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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