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冬儿应声赶忙将房门推开，招手让夏夏赶紧进去。

夏夏鼻尖微酸，眼眶也有些红。无论是为人为仙或是为鬼，她都不曾体味过母爱是个什么滋味，夏老九虽说又当爹又当妈将她拉扯大，但总归是男人，没办法面面俱到。跟母亲的形象，也相去甚远。

至于巫蛊婆婆，她虽说待夏夏也是打心眼里好，但骨子里并不是个慈母。她对自己的孩子都能因为赵文和尚且说割断就割断了，对夏夏自然不是和蔼可亲。正相反的，她一开始抓了夏夏的手划拉着放血的时候，哪里能看出半分对夏夏好的样子，整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凶狠恶毒的老太婆。

奶娘只是认识夏夏一天，但在夏夏心里，她却是完完全全正是她想象中母亲的样子。温柔，善良，心软，抱着她拍哄的时候，身上还有股淡淡的草药香味……

关心的话，老夏跟戒荤喋喋不休，她听着听着，便总是生出不耐烦的心思来。可从一个陌生的魔族妇人口中娓娓道出，却出奇的，总让她有种落泪的冲动。她想，如果她有母亲，大概就是奶娘这个样子吧。

进屋后，夏夏规规矩矩站着。冬儿合上门，轻轻推了推夏夏，然后指了指一处有些昏暗的角落，告诉她她要找的奶娘，就在那儿站着。

夏夏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发现当中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水缸。当中种满了莲花，一个个鼓着待放的花骨朵，煞是好看。

“奶娘，你这房中，怎么有这么多莲花？”夏夏一边问一边往那微微有些昏暗的地方走，“房间里养莲花，湿气太重对身体不好吧。”

“无妨，这里是魔界不是人界，奶娘也不是人界虚弱的老妇人。”

夏夏走近了，发现奶娘站在一个巨大的水缸面前，小心翼翼的，正将一瓶有些泛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的水往缸里淋。

那个水缸比所有屋子里的水缸都大，当中莲花叶子绿油油的，围绕着一个金灿灿的莲蓬。莲蓬朵足有成人两个手掌大，当中莲子闪闪发亮，一颗颗的饱满如珠子一样。

“这是什么？”

奶娘微微笑了笑，“这，就是曾经给你食用过的魔莲花了。”

“咦，好生奇怪，那天我明明将整个花都折走的，怎么会生出莲蓬来了呢？”冬儿也凑过了过来，忍不住拿手去戳那莲蓬上一颗颗金灿灿的果实，“而且我从来都没见过果实这么饱满的莲子呢。”

“冬儿！”奶娘无奈伸手将她的手指拍开，“别动，这魔莲花是有灵性的，你刚刚刷了药罐手上污秽，会惹它不开心的。”

“……哦。”

冬儿在夏夏面前是个大姑娘，在奶娘面前，却是不经意流露出几分小孩子气来。夏夏瞧着心里有些羡慕，便开口道，“你们感情真好。”

“那是，我五十岁进府做下人，六十岁就被奶娘带在身边学医了。到如今，已经快三百年了。奶娘对我来说，已经是亲娘了。”

奶娘欣慰笑笑，“整日嬉皮笑脸，什么时候长个心眼儿，也不用我老是操心了。”

她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起来冬儿先前的话，“夏夏，你找我什么事啊？”

“我……”

夏夏知道奶娘虽说能在九黎焱越面前说上几句话，但她也是寄人篱下步步小心，这么请求。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她犹豫了一下，终是一丝不苟了跪了下来，“夏夏想求奶娘一件事。”

“何事这么严重，要跪下来才能说话？”

奶娘面上有些嗔怪，但仍旧不改温柔神色，“起来说话，不然奶娘决不答应。”

夏夏愣愣的被她扶了起来，终是没忍住，两行泪水滑了下来，“奶娘。”

奶娘拿帕子给她蘸眼泪，“说吧，什么事？”

“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九黎炎越把孩子交给你照顾？这样，我也能时不时见他一面……”

她的孩子生的曲折，一开始呆在她腹中的时候，她甚至一点察觉都没有。后来稀里糊涂被拿走，浑浑噩噩过了那么些时日。直到她重回天庭，几经波折，才又回到她腹中。天尊到底是体谅她，用功力养了那么久才将孩子还了回来。否则，她又岂会仅仅怀胎五月，又只是损失一点点功力呢？

是她大意了，最后关头乱吃东西害的孩子流落在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都出生一天了，她连面都没见上。甚至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来得及给孩子取一个正式的名字。之前她不明白他的苦心，整整五月都忙着跟他赌气，直到最后关头要生产了，方才松口原谅。现在想来，当真是有些无理取闹了。如果她早些原谅他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了呢？

如果她早些原谅他，他就不用整天花心思怎么求取她原谅，他们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讨论孩子的模样像谁，讨论孩子的名字跟谁的姓。他们也就有更多的时间想其他的事儿，也许就能面面俱到将孩子的安全也考虑了呢？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如今身在魔界，连气息都变了。就算他追过来，想找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夏夏，不是奶娘不帮你，实在是这件事情，原就是殿下心心念念的事。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怎么可能轻易假手他人呢？”

奶娘叹了口气，“你的意思，我清楚。我是炎越的奶娘是不错，可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小时候尚且能听我几分话，可现在他回到魔族，心空了，血冷了。细碎琐事我说倒也听几句，这件事，我可万万开不得这个口。”

“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他是个男人，总不能一直将我儿带在身边吧？”

“这……这还真的说不准。”

“啊？”

九黎焱越将孩子带在身边的事儿本就是夏夏随口一提，现在听奶娘这么一说，登时就有些急了，“奶娘，我只是随口一提，您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别的我不知道，总之刚才小厮过来送吃穿用度，我就问了一下殿下在做什么，小厮说他抱着个孩子逗了快一天，孩子拉了尿了都不肯交给下人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