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是佛祖面前参一个时辰的佛，夏夏不动如山，戒荤却如坐针毡。他盘坐在蒲团上来回动，终是忍不住多嘴道，“诶，你真舍得啊？”

夏夏也不睁眼，倒是佛祖呵斥道，“戒荤！”

“啊，在。”

戒荤赶紧念经，再不敢多言夏夏的事。一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佛祖开口，“你们都起来吧。”

“是。”

两人起来，一左一右随佛祖出了禅房。

他带着他们往极乐世界走，路上一株菩提果实累累，佛祖停下来，看了看夏夏。

“芷薇，你可知这菩提为何结果？”

“有因便有果。”这个禅理她老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佛祖此时问她是何道理。

“世间万物有因有果，你乃我眉心肉瘤，此为因。你为救世身陷囹圄，此为果。如今你种下恶因，可曾想过，这结果是涩是甜呢？”

佛祖说的恶因，自然是指她让茉莉去给天尊送仙参汤的事。

“祖师教训的是，芷薇知晓了。”

佛祖见她浑不在意的竖了竖手，心知她已下定决心。他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可以看出来，她并不能对天尊忘情，只是天尊的无情逼得她不得不忘情。她今日将茉莉送入天尊房中，若天尊不理会也罢，若是他一时不察当真做了，到头来，为难的还不是她自己？

夏夏径直往前走，拜过菩萨佛陀后，亲手敲了敲圣钟。戒荤与佛祖站在不远处，见她背影落寞无不叹息。

“戒荤，你往后便时不时去她那走动走动吧。她性子急，你多安慰着点。”

戒荤一听开心了，“谢佛祖老爹，戒荤知道了。”有了佛祖这句话，便是默许了他二人时常下凡散心。夏夏果然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嘴上说着因果因果，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心疼了嘛。

夏夏敲完圣钟便被菩萨带去沐浴圣水，先前说过，菩萨便是女身修成的佛。夏夏泡在圣水里，也不避讳几个菩萨的侍奉，若是往常，她定要将这群女心男身的人赶出去，现在，她倒是不避讳那么多了。反正，她已经是自由人了。

圣水殿里菩萨来回走动，间或有人往池水里抛洒一点花瓣。她眯着眼睛想佛祖的话，理智上有些信服，心底却是不屈。若人界并无虚缘与她一遭，她怕是死的心甘情愿。可现在，她不甘愿——他明明喜欢她的，他的心肯为她做任何事，可他最终却选择让她丢了孩子不说还葬送了性命。他怎么能够如此残忍？人界那几个月的痴缠，尽数都能作假吗？

所以，她不后悔这个选择。从她腹中孩子被他拿走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再没有任何可能了。

“仙子，可更衣了。”

夏夏点点头，接了菩萨们递过来的禅服，一件一件往身上套。待头发被细心打理梳好，便道声阿弥陀佛。

“仙子不必多礼，佛祖还在外面等着呢。”

夏夏被带了出来，众佛早就按排位坐好，只等佛祖讲经了。

她坐在位置高些的蒲团上，恍恍惚惚听了一个时辰，这才算真正归门，从此脱离了凡尘污垢。佛祖讲着讲着见她精神恍惚，无奈叹气，只能提前结束。她现在听不进任何劝说，一门心思的想跟天尊撇清关系，既然如此，他讲这么多，有什么用？倒不如让她回去吃点苦头悔了悟了，方知有些事情的情非得已……

夏夏回了芷薇殿，路过神殿的时候，到底还是不自觉看了两眼。然后在戒荤要问出口之前，回过头来脚步加快。

“小珠，”戒荤拦住她，“你当真不去阻拦吗？”

“我与他早就恩断义绝，他睡哪个女人，宠哪个女人，皆于我毫无干系。”

“……罢了，由着你吧。”

芷薇殿里，其他侍女皆尽打扫院子采摘花朵什么的忙去了，留在正殿里的，只有枸杞与桂子。她们见她回来，纷纷福身，“仙子。”

“有事吗？”

夏夏漫不经心，手指却下意识攥紧了衣袖。

“禀仙子，茉莉她……尚未回宫。”

心底一阵抽痛，夏夏没稳住晃了两下。眼看两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在缓缓走到主位上坐下。

“罢了，不管她，她如今已经是天尊的女人，这芷薇殿，容不下她了。往后再见了她，决不能再呼来喝去了，要懂礼……再者，她跟天尊在一起，不久，便要升仙子了。”

“仙子！”

桂子忍不住义愤填膺，正要开口为夏夏抱不平，却听得她有气无力的吩咐，“下去吧，我乏了，要休息了。”

侍女下去以后，夏夏看了看担忧的戒荤。戒荤不安的搓着手，不知说什么才能安慰千疮百孔的夏夏。

“你也回去吧，我休息好了，便会没事的。”

她淡淡的说，仿佛刚才一瞬间的趔趄是戒荤的幻觉一样，然后她走向内室，重重的合上房门。

戒荤恨不得杀去弄死天尊，可这样的想法只有一秒便只能作罢。他扶着头痛欲裂的脑袋，愤懑不平的的往回走。然后有一阵风从身边吹过，不等他反应便了无踪迹。

他到底还是怒气冲冲去了天尊神殿，可打开殿门以后，却寻不到天尊一丝一毫的踪迹。卧室里像是战场一样杂乱，却没有一丝一毫情域的气息。

天尊，不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仙参对她来说，一点用也没有？

嗯，也有可能。君耀作为六界说一不二的掌权者，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区区一碗仙参，没准还真不放在眼里，忍过去，怕也真有可能。

戒荤顺手拿了片云床上的云朵，准备去安慰一下夏夏。然而，他不经意嗅到一股跟夏夏极为相似的气息，驻足下来不由得在云朵上来回翻找！

那气息一闪即逝，戒荤到处翻找都再无踪迹。无奈他只能放弃，算了，想也不可能是龙蛋。他当初为了六界连夏夏都牺牲了，又怎么肯冒着风险养大龙蛋呢？能这般忍耐不背叛夏夏，已经是出乎他意料了，又怎么能要求他为了夏夏拿他好不容易守住的六界冒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