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是。”君夜的声音突然穿插进来打断赵冕的话，他说，“恭喜你，从那个地方逃了出来。”

语调生疏音色冰冷，他将艳鬼从身上拉开，走上前已经是这个月第三十次与黑白无常交谈。

“饲主，您还是请回吧。不要再为难小的们了。”

常有白苦着脸，“您就算天天来也没用啊，小的不能让您进去。”

“那……她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不言不语不声不响，若不是眼珠子时常滚动一下，跟空壳子没有区别。”黑无常叹口气，“魂灯之下死的，怎么也不能跟其他魂比不是？”

君夜眸色暗淡了不少，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瓶丹药，“这个给你，给她服下，兴许会好受一点。”

“饲主，不是小的们不帮忙，实在是……”

白无常欲言又止，从怀中将这几日君夜给的丹药全数拿了出来，“她吃不了，放着，也净是便宜了边上的其他魂魄。所以您还是把这些拿回去吧。”

“如果饲主真想救她一命，直接去找阎罗，比在这儿守着要好。”黑无常这么说，然后命鬼差关了万鬼狱的大门，“对不住了。”

“君夜，你就，这么爱她？”

艳鬼攥紧了袖子，惴惴不安开口，“没有一点我的位置？”

君夜看了她一眼，空洞，没有焦距。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缓缓转身迈步走掉了。

“君夜！我不会放弃的！你跟她早就不可能了！她是天尊的女人！”

艳鬼脖颈上突然多了一只手，那人早就戾气尽除。如今用赤红的眼睛看她，很明显，是发自内心的厌恶，他说，“她不是！”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艳鬼直视君夜的眼睛，“是，她就是！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也改变不了她爱天尊的事实！你从来，都不曾走进她心里过。你凭什么心疼她？”

君夜瞳孔一缩，不由得问自己，你凭什么心疼她？

这个问题让他痛苦不已，手上脱力，艳鬼跌坐在石板上脸色酱红。她剧烈咳嗽两声，喘了喘气，站起来，犹豫着抱住他。

“我会等你的，多久都等。”

君夜面无表情将她推开，步伐紊乱，几乎是逃离这里。他没资格去心疼夏夏，夏夏心里，哪怕是一丁点，也没有将他划入值得托付终身的对象中。反而是那个狠心的家伙，得了她的心，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

神荼回了岱舆仙山闭关，地府格局没怎么变化。只是原本神荼治下的东方鬼域，如今掌权的是蔡郁垒。若还是神荼做阎罗也就算了，他好歹还能质问几句逼他将焚天珠放出来，可嵇康恢复任职后，虽说什么事都能通融几分，在焚天珠的事上，却是咬紧牙关绝不松口的。他应当也是知道她对于他们兄弟几人的意义，所以，这条防线是时时刻刻坚守，一刻也不放松。

其实嵇康很想跟君夜说别着急焚天珠迟早是要被放出来的，但碍于顶头上司的威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缄默。上头的决定下来之前，他必须口风严谨啊！不然这好不容易拿回来的阎罗之位可就又要弄没了。

不过话说回来，天尊神荼这两位大哥一个个精明的不行，怎么到了老小这儿，做事就不愿意动动脑子呢？这家伙平时看上去人五人六还挺机灵的，这事儿上，却是蠢的可以。看人家君月，多淡定，一次都没来过，整天就在天庭晃荡，教唆小仙娥到处传播焚天珠为世人主动牺牲的光荣事迹。现在连玉帝手下那群道家子弟，全都嚷嚷着佛祖大德，焚天珠大爱！同样是兄弟，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君夜也不想想，焚天珠怎么说也是为了救世而牺牲的，就算上面那位现在犹豫着没有下决断，最终却也绝对不能抹杀掉焚天珠的功劳。所以不管上头那位怎么想，焚天珠回归天庭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天庭吵吵闹闹的，如嵇康所料，所有仙人都嚷嚷着焚天珠的功德，就连窝在玉帝怀里瘫软着的百花仙子，听了也不由得阴阳怪调应一声，“这一次，确实是她救了咱们。”

“可不是吗？若不是焚天珠舍生取义，咱们在神荼手下还不晓得如何呢？你们是不知道，听说荒流师兄被带回来的时候，手筋脚筋全数挑断白骨森森的，那可全是神荼做的。而且他的使者，也不是个好东西，水性杨花的厉害，一天都离不开男人。”

说这话的，是蔷薇仙子，她也就是这几天成仙的。原身是蓬莱仙山中长在南玉宫殿上的一株蔷薇，吸收南玉阴阳双修之气化出精魄，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位列仙班。只是她不喜南玉作为，不愿承认她沾了人家便宜的事儿。这才极尽诋毁，顺着大家的话说。

只不过，比起这些只会跟风刷刷嘴皮子的家伙。道家这些仙人中最为公正的老君，早早便练好丹药捧着去天尊的神殿了。

守门的小仙娥赶忙拦住，“老君，真对不住，尊上这几日，闭关了。”

“什么？闭关了？”

太上老君白花花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事情后续都没处理，焚天珠还在阿鼻地狱，他闭什么关！”

“这……小仙也不知。”

“他可有说什么时候出来？”

小仙娥摇头，“不曾。”

“这是什么道理？虽说他不费一兵一卒阻止了这场浩劫，可他做什么了吗？他根本就没受伤他闭什么关？别以为他不说别人就不知道，天明镜可都告诉我了，当初他的本心私自下凡，把焚天珠欺负了。”

神殿门口吱呀一声，天尊唇色惨白走出来，仿佛真的受了什么伤的样子，“老君，拿来吧。”

太上老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处闹的一愣，将手里的丹药盒子递过去，语气便没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尊上，这是老君赶制出来的塑魂丹。”

天尊艰难抬手，将丹药盒子收入袖中，“老君费心了，请回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