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荼踉跄后退，“不，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我那么爱她尊敬她，怎么可能动手杀她？她是母亲啊……”

天尊趁他松懈将焚天珠夺了回来，毫不犹豫的搁置在魂灯中。都到了这个地步，决不能前功尽弃。

当年的事儿，他瞒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亲口将事实说了出来。

夏夏被滚烫的烛火包裹，没有一丝一毫还手之力。她下意识觉得这应当就是自己的结局，合上眼睛却又生出点期待来。或许她不必死的，神荼会救她的吧？

然而神荼已经没空顾及她的安危了，他脑中充斥着残忍血腥的片段。一张张一幕幕都在诉说着一个事实，是他，亲手杀了他们的母亲。

“小荼，你不要害怕，我们都不怪你。”

天尊循循善诱，高举烛火一步一步走近。他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救赎他的一天。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他这么做，都是对的。是以，即使焚天珠恨他，他也无所畏惧了。他做了他认为正确的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当年的事，说起来也有他的错，如果他及早发现神荼的异常，母亲也就不会死了。

他们一母同胞，身上的气息却是截然不同。没有人意识到危险，只觉得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兄弟性格差异气息差异，都是应该的。

他们身为神族，一出生，便有不死之躯。他们没有因此懈怠，反而更加努力的去修炼去进取。

君耀天资聪颖气息纯净，很快，便有了大成。可君荼生来就是闲散的性子，又不喜欢那些墨守成规的教条。整天逮鸟抓鱼游戏人间，是以，他停留在原地并没有什么进展完全是理所应当。

本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相安无事度下去的。直到有一天……

那是个阳光并不明媚的日子，君耀从岱舆山顶游弋下来的时候，君荼已经等着了。

“小荼，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君耀化成人形，“有事找我？”

“大哥，家里来了一个男人。母亲叫我过来接你回去。”

“哦？男人？”

君耀思前想后，到底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居住的地方，是个宽敞明亮的山洞。石壁上雕刻着古老的文字与图腾，家具虽说不是什么名贵树木，却也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那个男人就坐在母亲榻边，刀削的侧脸，鹰一样的眸子。很锐利的一个人，又或者，是魔。君耀说不上来，只是直觉很危险。

“你们回来了。”

他们的母亲感觉到脚步声，强撑着坐起来，“来，坐这里，我有话同你们说。”

男人让开一点，似乎有些不耐烦。两人不喜欢他，却也没有说什么。

“稳重一点的，是君耀。机灵一点的，是君荼。”

男人点点头，像是打量货物一样打量他们，然后冲他们母亲点点头，“他们之中，有一个人会跟我回去。你仔细想一下，然后作出决定吧。”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有一个人会跟你回去！”

君荼果然稳不住心思，冲上去质问一般，“你谁啊？”

“君荼，退下。”母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微微叹口气，“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来跟他们说。”

“嗯。”

男人出去以后，母亲颇有些虚弱的喘了喘，“过来。”

或许是神族的先知能力，两人直觉这件事很严重很危险。但他们不好忤逆母亲，走过去，安安生生站着。

“君荼，这是云姨做的七彩云糕，你喜欢吃，多吃点吧。”

君荼微微一愣，“好。”

他拿了云糕一点一点的咀嚼，瞥见君耀不动声色的侧脸忽而就食之无味了。放下手里咬了一半的云糕，君荼难得有这么认真的时候。

“母亲，到底是什么事，你说吧。”

榻上的女人看了看身侧的石壁，那里面，藏着两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一个洁白无瑕，一个戾气横生。就是那份连她拼尽全力也要遮掩的黑暗气息，逼得她不得不作出选择。

“你们当中，有一个人会被他带走。”

“为什么？”

“……别问。”她合上眼睛很痛苦的样子，“剩下的那个，要好好照顾弟弟们。知道吗？”

“那你呢？”

“我？”

“嗯。”

“我啊，自然是跟他一起走了。”

“他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跟他走？”神荼不喜欢那个人，打从第一眼就不喜欢，“不行，我们谁都不要跟他走。大不了，我跟大哥把他打出去！”

“小荼！”君耀喝止住他，“我们打不过他的。再者，母亲想必也不想我们跟他发生冲突。”

“那你说怎么办？”

“我跟他走。”

神荼的记忆，便是停留在这里。他只记得，一觉醒来，君耀跟那个不请自来的男人都没了踪影。而母亲，则凄凄惨惨躺在他身边。一地的血，鲜红鲜红的，他的手上，身上，都是血。

云姨冲过来抱住他，哄孩子一样轻轻拍他的背，“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好孩子，别怕……别怕。”

“不，不是我做的！这不是我做的！”

神荼突然红了眼睛，冲上去要跟天尊拼命，“明明就是你，是你跟那人做了交易，是你抛弃了我们。是你，害死了母亲！”

“那天，你我争执了几句。那人便走了进来。”

天尊垂眸，“他喊母亲的名字，一个，连我们都未曾听闻过的名字。然后他问母亲决定好了没有。母亲没有说话，指了指我。”

“是，所以你跟他走了，你做了天尊。从此以后，便是再也不管我跟那两个臭小子的死活！你为了权利，抛弃了我们。所以，你不配过来说教我身上沾满戾气。分明是你，唯利是图！”

“他看了看我，眼神很阴霾。他说，不是我。他要找的人，不是我。”

“他对你施了摄魂法，然后你就不是你了。你用一种疯狂的眼神看我，冲上来跟我拼命。力气大的吓人……”

神荼嗅着空气中让人安心的味道，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天尊说，他便听着。听着听着，脑海中，便有了回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