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很想直接了当让百花仙子滚，但盛怒之下，他行事更加冷静。收起天魔镜，然后，他听到自己说，“进来。”

百花仙子走进来，是他神殿的正厅。她轻车熟路的将篮子里的花束换了，温吞吞从篮子低端拿了壶酒水。

“这是小仙新酿制的凝露，仙君试一下，若是喜欢，往后小仙自当多制一些，给仙君送来。”

她行云流畅动作优雅，那承装仙酿的瓶子一经开启便是醉人的花香，天尊猝不及防嗅了一鼻子，接着，便深深拧起了眉头，极品蛇春？这个愚蠢的女仙，越发的过分了。

一个白玉杯子递过来，芊芊玉手丹蔻清灵。

百花仙子努力做好每一件事儿，即使是细节如丹蔻眉色，也精致到挑不到错处。她以为，今日便是她跟这人巫山云雨鸳鸯百合之际。奈何一出手，便已经注定了结局。

天尊在她的注视下接过那杯凝露，仰头轻轻嘬了一口，然后平淡放下，像是什么都不曾察觉一样。

“辛苦仙子了。若是没别的事，剩下的，就拿去给玉帝罢。”

“……是。”

百花仙子深知此刻不走便会引起怀疑，微微福了福身子，拾起桌上竹篮转身。

天尊眯眼，口中仙酿滋味淡去，菱唇轻启，指间只剩指甲大小一团蛇春。他搁在手间碾磨一会儿，扬了扬手，弹入百花后脑间。

既然，你起了设计我的心思，那就休要怪我以牙还牙了。

这便是一天前蔡郁垒尚且没有攻占天庭时发生的事儿了，百花仙子欲拿蛇春设计天尊，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便宜了玉帝那个贪生怕死耽于声色的东西。

时过境迁，百花仙子已经是玉帝胯下之人，若再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那可真真是死也不瞑目。那人一早看出她的意图，不动声色等她转身要走，这才从背后设计，将蛇春凝气逼入她后颈。怪不得，怪不得她踏出神殿那一刻，只觉后颈一疼，意识便恍惚了。她不该听信墨龙的话轻易去招惹他的，即使只是远远望着，也总比现在要来的好啊……

天尊回来的时候，神殿便已经是被翻找过了的样子。他向来不把两位小子当做外人，无论以前亦或是现在，房中摆置都是一成不变。就连放置重要东西的地方，也一如既往是床头。

墨龙从床头翻找出一个一个木匣子，当中盛放的，正是玉龙丢失的脸没错了。

他盯着空空如也的盒子叹口气，轻轻合上，由他们去了。既然他注定不能跟她在一起，又要玉龙的记忆作何用？

他不是虚缘，他有理智。他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的。只要他的心肯同意，他们就能永远跟焚天珠在一起。可是现在，跟这个注定要做他棋子的焚天珠相比，他的兄弟们，显然重要很多。只可怜他自问对得起天下对得起他们，终究是负了她负了自己。

“看来，你已经有决定了。”

天魔镜出来，面对他的，自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魔镜。他见天尊心灰意冷神色，鼻孔出气冷哼一声，“真可惜，那个傻子信你爱你，到头来丢了孩子不说，甚至都不会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地魔，我不想看到你。”天尊攥紧手里的雕花木盒，“下去。”

“哈哈哈，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你最好确定自己心坚如石，不然，你不仅要丢了这九霄之上的至尊之位，就连你心爱的女人，也必将生生世世恨你恶你再也不愿见到你。”

天尊一记掌风劈过去，地魔堪堪躲开消失在地。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惋惜的明镜。

“尊上，您真的要这么做吗？倘若焚天珠真的入了魂灯，尚不提她今后是死是活，纵使您再将她从地府救出，她也必不会原谅你了。”

“连你也这么说……没别的办法了吗？”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打从尊上将她作为一颗棋子百般利用开始，你跟她，就注定是如今这结局。”

久居高位，这人脸上何尝出现过这等落寞神色。他是九霄云上的霸主，六界之中的最强。可如今，他却不得不为自己一时抉择忏悔，不得不亲手了解了他的爱情。

不，或许从他选择亲手落了他孩子的那一刻，他的爱情，就已经被他亲手了断。

他，没有回头路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坐在云床上，无助的像个孩子一样，“我不知道代价是她的性命的，我从没想过要牺牲她性命的！魂灯之下万劫不复，孤晴能救出一灯，可我呢？我又该以什么理由从那阿鼻地狱里抢人？更何况，地魔也说了，他不会放过她的。”

这才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一点，若是神荼走上正途的代价，是从他这里夺走她的话。他当真不愿这么做。无论是心，还是理智。

“可若尊上不这么做，神荼身上戾气便会日益加重，届时，遭殃的又岂止一个天宫？”

天明镜相当同情天尊，这份同情说起来，还有些感同身受。天尊为了大义抛却焚天珠，可他呢？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一反一正两张面孔。他怎么能让虚台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呢？

“你出去吧。”

天尊冷淡开口，“让我静一静。”

他这一静，再开门便是第二天了。

彼时的天宫已经被蔡郁垒攻占，百花仙子跟玉帝老儿像是被抓奸在床的ｊ夫ｙ妇一样，衣衫不整的跌在地上颤巍巍求饶。

无论蔡郁垒说什么，玉帝都会答应。只要不威胁他玉帝的位子，他才不管想要统领六界的到底是什么鬼。

蔡郁垒果然惊讶了一下，眉眼挑了挑，薄唇轻启，“玉帝果然深明大义，我自当如实禀报主上，为你讨一份该有的恩宠。毕竟你当玉帝也有这么些年了，贸然换人，总是不太好。”

玉帝慌忙拉拢衣衫，也不管身边女人是怎样深恶痛绝眼神，赶忙附和道，“那便好，那便好。”

蔡郁垒看在眼中嫌恶不已，转身交代了身边阴兵们几句，转身出去恭候神荼大驾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