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没有天明镜，夏夏低头，扫过淤泥里杂乱的生物，很轻易得出这个结论。所以几乎是有些放心，她随意在岸边寻了处地方坐下。

再见到西王母，她已经不是当初那般淘气心性。终是有了点大人的样子，收放有度的问了安。

西王母似乎对她还是没好气，只冷冷看一眼，转身让他们自便。

夏夏可以理解，毕竟当年他们吃了西王母座下仙鹤，最后赔礼道歉用的土鸡如今也是不见踪影。说道这里，老夏的大将军不会就是这土鸡转世吧？

仔细想想，还真是极有可能。那戒荤是嘉义在聚灵山捡的，石蛋也是她在聚灵山发现的……

瑶池一片安静，除了他们几个，几乎没什么外人。只几个小仙娥不时经过，端了果实绕过去，给天宫里的西王母解渴。

比起夏夏他们的淡然，茱萸明显就震惊了许多。她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左顾右盼的，中间还忍不住将手探入瑶池水中。当然，被烫了一下以后，便长了记性不再乱碰了。

正午的时候，百花仙子过来了一趟。

似乎是好奇他们在人间经历了什么一样，坐在西王母边上不住从殿里往这边打量。

夏夏其实是讨厌百花仙子的，虽说现在她对天尊放下心思，但她跟百花仙子曾经是情敌的过往却不是那么轻易就忘记了的。那个女仙对她有敌意，可她，也不是好相与的。

所以当百花仙子像是欣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还对他们指指点点的时候，夏夏鼻间冷哼一声，一道瑶池水便打在了百花仙子花团锦簇的衣裙上。

“焚天珠！你这是做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最先生气的开口的，竟然是西王母。

她像个护犊子的母鸡一样，嗖的跳起来欺身上前，居高临下看着夏夏，“若不是答应了他，我早把你这小鬼扔出去！”

“不至于吧？”夏夏不在意的拍拍裙子站起来，眼睛转了转，有些话就这么冲口而出，“不知道的，还以为百花仙子是你私生女呢。这护犊子的劲儿，跟那些扑棱着翅膀的老母鸡没什么区别了。哦，说到这里我却是想起来了，当初我们吃了你那仙鹤的时候，你也是这般气急败坏。仙鹤，说到底不过是个畜生罢了，王母这般心急如焚，难道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龌龊吗？”

“我龌龊？”西王母指着自己的鼻子很是鄙夷了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身负无边佛法却轻易破戒做了鼎炉。若不是看在最后关头要靠你的份上，你以为我会让你再踏入我这瑶池一步吗？”

“王母。”

百花仙子收拾好了终于出来，但手臂上还是不可避免被烫出了一块烧疤。或许藏在衣服后面的更多，只是夏夏他们看不到罢了。

她步步生莲走出来，自是气质出尘天人之姿。

“与这孩子置什么气?”她很是随和的看了夏夏一眼，略过夏夏腹部的时候确实一顿。紧接着，她移开目光，烫伤的手不自觉握紧，“说到底，不过是个不知礼数的小辈罢了。”

什么，说她是小辈？夏夏唇角一抽，面上却是乐呵呵笑的纯真，“对嘛对嘛，还是百花姑姑说的对，你这孤单单万年了的老婆婆，兴许就是脾气太坏了才只有仙鹤这般畜生愿意陪着你了。”

姑姑？百花仙子手一抖，生生受了夏夏这气。只说时间不早了，她该去给天尊送仙酿了。

送就送呗，当谁稀罕似的。反正天尊这枝高岭之花决计不是她该肖想的，百花仙子愿意做那扑火的飞蛾，那就让她做呗。反正，依天尊那个性子，那花团锦簇的仙女儿估摸也是信心满满的去，灰头土脸的走。

夏夏脸上写着浑不在意，楚怀瑾看在眼里终是放心了些许。看来，虚缘是真真正正消失了，无论是从这个世界上，还是从她的记忆里。

“夏夏，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啊？”

茱萸端端正正坐了一会儿开始无聊，“这里什么也没有，神荼肯定不会来了。”

“这样用来迷惑神荼的地方应该还有很多，神荼要找到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吧？”

孤晴话音刚落，赵文和就附和点头，“嗯，媳妇儿说的对。”

虚念怀里踹了很久的石蛋突然有了动静，当了这么久的人肉背景，他手一抖石蛋滚了出来，终是将众人的目光全都引了过来。

这石蛋他自然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由于他跟虚缘渊源太深，所以几乎是有虚缘在的场景他已经全数忘却。包括夏夏，包括这只石蛋。

但这对于夏夏来说就不一样了，她忘了虚缘，可她也仅仅是忘了与虚缘有关的而已。这颗石蛋正是她从聚灵山抱出来的，给了夏老九一颗，虚念这里怎么会有的？

那石蛋团团转圈卡擦擦乱响，夏夏的目光也随着这响声越来越凛冽。

“我给了你们鼎炉，可你们，竟然出手偷我的灵宠。虚念，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看赤练也没用，他是条公蛇，能下蛋，那可真是天方夜谭了。”

戒荤眼看着夏夏要与虚念对质清楚，终是良心发现说了句公道话。

“额，夏夏，他确实不是从我这儿偷了石蛋。”

“哦？是吗？”

夏夏松开拎住虚念衣襟的手，看向戒荤，“那是怎么回事？这石蛋与我从聚灵山抱出来的一般无二。不是从你这偷的，难道聚灵山还有另外一颗。”

“……你是不是应该先听一下他们的解释？”

“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这颗石蛋的，”虚念拼命去想，最终也只是求救一般看向那抱着膀子沉思的公蛇，赤练，你说句话啊！当初非要拉我跟着她的，可是你小子。

赤练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以虚念二十五岁高龄，记忆量不该是这么少的。可也翻来覆去查探，却没发现一丝一毫被动过手脚的痕迹。难道，真的只是他的错觉吗？还是，这蠢货原本就健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