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醒来以后见到墨龙，其实就已经有计较了。抛开她现在师承于巫蛊婆婆不说，单是要靠赵文和的力量拯救地府这一说，她都是不可能跟艳鬼抢人的。

面对他，她终是保有几分疏离在的。当然了，她跟他原本也不是亲近到没谁的程度。

至于玉龙，她就更纠结了。玉龙没有之前的记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儿他仅仅是有所耳闻。是决计没有亲身经历那般刻骨铭心的。是以，在玉龙恢复记忆之前，她还是跟他保持距离为好。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种情况下，茱萸的处境就有些炙手可热了。

夏夏大概是把他当成手帕之交异性闺蜜之类的存在，毕竟他那张雌雄莫辩的脸，模糊性别什么的还是很正常的。两位神龙乃至她那便宜大哥一直反对，也阻止不了两人相亲相爱的决心。

“茱萸，你来看，这个颜色怎么样？”

浅粉色的丹蔻涂在指甲上亮晶晶的，夏夏对着阳光看了看，带点婴儿肥的脸颊单纯无害，“右手伸出来！”

茱萸瘪瘪嘴，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眼看夏夏将他十根手指全数糟蹋了，也说不出一句怨言出来。她身上的味道，好香啊~

这么想着，他一点一点凑近她低垂了的脑袋，“夏夏……”

“嗯？”

夏夏抬头，额头不其然撞上软软的两片，正当茱萸小鹿乱撞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却是浑不在意的拿手背抹了抹，“别靠那么近，等会儿，马上就涂好了！”

墨龙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把人给碎尸万段。

楚怀瑾却只是皱了皱眉，即使是坐在门槛上，也是出乎意料的优雅，“她当初，为什么会喜欢天尊？”

“喜欢就喜欢了呗，”墨龙拿了枝月季一瓣一瓣的揪，“她喜欢天尊身上的气味，还有他那张冷清疏离的脸。”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之前玉龙每每霸占珠子的模样。不想再提猛的站起来抖露衣襟上的花瓣，“我去找欢喜罗汉问问，到底天明镜什么时候会好。本以为留在方丈山是件好事儿，现在看来，还是让那怂货在战斗中光荣牺牲比较靠谱。”

君夜站起来，就后悔了。他依旧是白衣胜雪，他也依旧是浑身戾气。他这样想当然的将他隔绝在焚天珠的世界外面，难道就能得到焚天珠了吗？更何况，他才救了自己的性命。

回身看到楚怀瑾遮掩不住的落寞，君夜捏了捏拳头转身，“把手伸出来。”

楚怀瑾将手伸出来，“怎么了？”

“天尊的心法秘术跟我们同出一辙，我，说不定能让你记起来。”

“真的吗？那太感谢你了。”

“……应该的。”

君夜捏了他腕脉许久，眉宇间的川子越来越深。他松开楚怀瑾的手不知是喜是悲，盯着楚怀瑾那张新面孔看了又看。

“他拿走了你的脸。”

“拿走了我的脸？”楚怀瑾喃喃重复，“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再想想，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发生了什么？当时他恍恍惚惚的，只听到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跟他说对不起。然后他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全部被抽空，一点一点汇聚到这个崭新的身体里。

“没有什么吧，他将我的魂魄融合在一起，灌入了这幅躯壳里。对了，一直有一个声音，跟我道歉。”

“道歉？他跟你道歉有什么用？他拿走了你的脸，就等于拿走你前世的记忆！你昏沉之际，有没有答应他什么？”

“他拿走我前世的记忆？”

楚怀瑾神色凛然了起来，“会怎样？”

“会怎样？除非他主动还回来，否则你永远都记不起珠子。”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因为玉龙记不起而开心。他只是沉思，想着怎么从天尊那里将这笔账讨要回来。

“你一定是答应了他什么，否则，他是取不走你的脸的。”

“我没有。”那阵因为记不起焚天珠的沮丧过去以后，楚怀瑾冷静了不少，“不过，我倒是听到他问了一句海龙王，说……说灵魂融合后，祈远还有怀瑾，只能留一张脸。他说我是个孝子，换了脸，就没办法给人界的父亲尽孝。”

“然后你就答应了？”

“不是我答应的，”楚怀瑾皱眉，“是海龙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君夜一阵唏嘘，“海龙王是龙族，也是你这躯壳的生身父亲。他自然可以替你决定。这点，我倒是忘了。不过你这张脸看着还挺新鲜的。”

“……”

楚怀瑾无言以对，在他心里，他依旧是楚怀瑾。这幅脸，就是他原原本本的脸。至于玉龙，他虽然也承认那是他的从前，但一觉醒来换一张陌生的面孔，他想必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之前的记忆，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执着。找的回来就找，找不回来就算了。之所以心心念念，无非是觉得夏夏介意。

她似乎想跟没恢复记忆的他保持点距离，因为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

至于她为什么会这么想，玉龙大概也可以猜到。

现在他得到答案了，是时候把那个碍眼的家伙丢到一边去了。

粉嫩的丹蔻早就风干，茱萸发呆的眼神还没有收回来。然后他脖子一紧，有人拎着他后颈的衣领丢远了。

“喂，楚怀瑾！你太过分了。”

楚怀瑾没有理会他，只代替了茱萸坐在夏夏对面。她认认真真收起那些小玩意儿，眉眼抖了抖，没有抬头。他猜的不错，夏夏不是对他没有感觉的。

听君夜的意思，她对于天尊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起于那人冷清疏离的外表还有满身好闻的气味。而这些，他也全数都有。天尊或许真的是爱她吧？他的本心，肯为她付出一切。可那又怎么样，心，终究只是个器官罢了。掌控全局决定一切的，是理智。

“夏夏，他偷走了我的脸还有我的记忆。所以，我不会记起之前的事。”

瞧见她收拾丹蔻瓷瓶的手顿了顿，楚怀瑾叹息，“我是楚怀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