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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荷忙忙点头,指了指腕上挽着的古玉珠链,又指了指自己腰间垂下来的纯阳木剑,笑吟吟道:“昨晚上温才人与慎贵人送来的,嫔妾胆小,连夜便都带上了。”

众人顺着宋清荷的话看过去,齐相宜离着她近一些,扫看着她腰间垂下的木剑,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怪异,离不开眼的问道:“这木剑我仿佛从前瞧见过似的。”

宋清荷下意识的垂首去看腰间配着的木剑,想了半刻,含笑道:“许是这两日慎贵人佩在身上,娘娘瞧见了,便也觉着眼熟。”

英妃不置可否的一笑,也不再理会自己究竟见没见过那物件儿。而是闲闲赞了梁玉漱一句道:“难得慎贵人这样大方,肯把纯阳木这样辟邪的好物儿送给你!”

宋清荷轻巧牵唇,没有接着英妃的话说梁玉漱。而是转了话头,笑盈盈道:“方才过来的时候便听见几位娘娘笑的开怀,可是在说什么喜事儿?”

卫萦与宋清荷因为温汐的关系,一向和睦融洽。见她忽然这样问起,旁人没有立时开口,卫萦怕宋清荷尴尬,便低笑着答道:“再说苏家姑娘呢。”

顾璎含笑接口,向几位后妃建议道:“往年放焰口时,法师向台下掷包子、水果。几位娘娘、小主今年也去抢一抢。既有个节气儿,也是图个好意头!”

宋清荷糊里糊涂的看向顾璎,疑惑的开口询问道:“怎么来的好意头?”

顾璎忙向她解释道:“不过是传说抢了包子、果子的,明年就会怀上孩子。”

宋清荷蹙眉半信半疑的开口,“可做准么?”

英妃正喝了一口茶,方咽下去,听见宋清荷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不过是个风俗传言罢了。图个好意头,有谁会当真作准呢。”宋清荷闻言局促的随着英妃一笑,满怀心思的垂首抿了口茗茶,没再多言什么。

到了傍晚祭祖毕,便是放焰口的时候。法师站在高台上,便往下撒起了包子、果子。年岁大一些的,都有些懒怠行动。倒是宋氏与几位刚入宫的人颇为在意。苏絮与江沁澜、齐相宜三人站的最远。法师往下抛东西的时候,她们几个便上前两步,象征性的接了接。

宋清荷信以为真,便极是卖力的争抢。她正向前快步走的功夫,忽然旁边撞过来一个人,仿佛没看见她似的。直把宋清荷撞得趔趄,直直的坐在了地上。宋清荷没好气的抬头,便瞧见了是梁玉漱忽然窜了出来。她面上忽然一拉,沉肃的看着慎贵人。

“方才嫔妾一门心思都放在那果子、包子上了,实在是没瞧见如嫔。”她说着,立即俯身去扶着送宋清荷站起来。

宋清荷自是为她这样谦恭的态度疑惑不止,可到底没在她身上寻出旁的蛛丝马迹。她被这一下撞得腰背吃痛,当即便被宫女送回了座位上。

放焰口的时间并不算长,没一会儿的功夫,聚集在焰口前面空地的人群便也立刻散了。内监立时来空地上收拾东西,搬来搬去的好不混论。就在这时间,忽然有内监拾到了纯阳木剑。因着上面有一块儿古朴的老玉,那太监便猜测那纯阳木的剑必定哪位后妃的东西。他当即便要将那物件儿挨个去细问一问,正此时,便被从高台上下来的道士瞧见了那内监手里的东西。

道士的眼神一向狠辣,立即叫住了内监,极为仔细谨慎的问道,“这东西是哪位小主的?”

内监没反应过来,怔愣了半刻,慢声慢气的犹豫道:“奴才也不晓得。”

皇帝原本正在陪皇太后说话,听见法事洪亮的声音,也瞧了过去。那道士将纯阳木剑放在手里,前前后后的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这番举动,越发引得霍景嵩在心里奇怪不已。当即清了清嗓子,出言道:“怎么,那木剑可有什么旁的不妥?”

皇帝开了口,一旁的诸位后妃便立时都注意过去。宋清荷这才瞧见那纯阳木剑,当即起身,规规矩矩的笑起,朝着霍景嵩福了福,扬声道:“那腰佩是嫔妾的。”

皇帝微微颔首,道:“即是你的,就让人领回去。”

宋清荷道了声“是”,睨了身边的寒歌一眼。寒歌垂首,会意的进前要去收那木剑。方才法师半晌也没个言语,这会儿见有人过去了。他才抬手挡了来人的路,面色沉肃,极是难看的向霍景嵩回禀道:“皇上,这木剑是用霹雳木做的,上面还刻着天、地二字。”

宋清荷听见“霹雳木”三字,只觉着心里一颤,险些要晕过去似的。

那霹雳木是厌胜之术,前秦武帝的大小王美人,便是一直用这样的法子来戕害武帝的皇嗣。本朝开国之后,对霹雳木这些厌胜之术明令禁止。宫中的人,自是更不必提。按照组训,在内宫里使用霹雳木这般厌胜之术的人,必定要处死的。在场的后妃听着,便都是当场倒吸了一口冷气。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落在了宋清荷的身上。

宋清荷难以置信的看向那法师,犹不能回神的讷讷道:“霹雳木?这,这东西明明是纯阳木吗?它不是纯阳木制成的么?”

那道士神态坚决的摇头,“贫道再不济,也还是能分出什么是纯阳木,什么是霹雳木的。”

宋清荷在此刻只觉着腿肚子发软,整个人都要滑坐到地上似的。寒歌站在她的背后稳稳的扶住她,小声与她道:“小主,只要事情未有定论,可不好做的这样引人怀疑。”宋清荷闻言,强忍着心里的恐惧,极快的看向慎贵人。她此刻正见慎贵人一脸的吃惊,却并没有半分的恐惧。这样的神色,仿佛与她无关事儿。如此,越发让宋清荷看得莫名的糊涂。

皇帝听见霹雳木,脸色立时阴了下来。连着太后温润的面孔,也冷冽起来。吴德全端了霹雳木呈到皇帝与太后的面前。两人细细的看了看天地二字,心里越发忌惮起来。

霍景嵩此刻略略的沉默,倒是太后率先开了口,向如嫔问罪道:“好大的胆子,在宫里用厌胜之术!”

宋清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满面的惶急,连连摆首否道:“没有,嫔妾没有用厌胜之术。那木剑的腰佩也不是嫔妾所有。”她一顿,转头看着慎贵人,“那腰佩是慎贵人送给嫔妾的,并不是嫔妾自己的。”

宋清荷这番话落,旁人自是又将目光转向在梁玉漱的身上。梁玉漱面上的表情倒不似宋清荷这般惶急无措。倒是有些微的错愕,她坐在原地,垂目看着宋清荷急切的面孔,又惊又怒道:“这样的话如嫔可不好乱说啊!厌胜之术是什么罪过,我难道不清楚么,如何敢做这样自掘坟墓的事儿?!”

单凭宋清荷一面之词,皇帝自是没法子尽信。何况梁玉漱的父亲在前朝又正在被重用,他当即沉着脸,看向宋清荷道:“敢说这样的话,可有什么凭证么?”

宋清荷看了一圈,正在搜寻温汐的下落,可半天也没瞧见温汐。她心里怦怦的跳着,大半刻,方开口小心翼翼的向霍景嵩回道:“还有温才人,这东西是慎贵人昨晚上送过来的,一并还有温才人给嫔妾的佛珠。何况,嫔妾满屋儿的奴才都看的一清二楚!”

慎贵人一边听着宋清荷辩解,一边委屈的直摆首。“皇上明鉴啊,嫔妾昨晚属实去了宣曲宫。可嫔妾因为想着中元节的缘故,天黑了便不大敢在宫苑里行走。不过半路遇见了温才人,听说了宋妹妹惹了……”她微微语顿,极快的跳了过去,“温才人才请嫔妾陪着她往宋妹妹那边去一趟。”

两人各执一词,都在指摘对方。此番情状,她们二人又实在不能让宫人来对质。到底是自己的奴才,有哪个是不向着自己的主子说话的?

宋清荷听着慎贵人说的前后有木有样,立时急了,当即回身跪坐在小腿上,冷冷笑看着梁玉漱。“姐姐当真是忘性大,索性,这件事儿也不是只有你我二人的奴才瞧见了。还有温才人在,到底谁是谁非,请来问问便晓得了。”

慎贵人正要开口反驳,便见霍景嵩忽然抬手,止住了梁玉漱的话头。“温才人在哪儿?”

苏絮方才冷眼瞧了旁边,这会儿温汐是与自己告了假,自然要她开口告知霍景嵩。她整了整衣襟发髻,耐声回道:“温才人腹痛,已经与嫔妾告了假。说是歇上半刻,晚一些过来。”

霍景嵩极是不耐的挥手,打发王均道:“立时宣温才人过来。”王均自不敢耽搁,匆匆忙忙的往温汐的宫所去请她。

约摸大半刻的功夫,温汐才满面好奇的跟着内监进门。还没有人与她说霹雳木的事儿,她便瞧着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两样。苏絮坐在坐上,又细细的与她说了一遍。才问道:“昨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温汐神色变了又变,仿佛极是为难的样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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