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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絮眉梢微微一动,侧眼扫看向两面的人,将双手拢在袖中,睨了素问一眼便快步的离开了厢房。素问觉出了苏絮的意思,也悄无声息的随着她往正殿去。

走了小半刻,苏絮瞧了瞧四周,见着姚木槿的宫人并未往这边来。这一处现下也算僻静,才止了脚步,低声道:“你瞧出什么不妥了吗?”

素问低眉,恭恭敬敬的回道:“方才奴婢就站在那柱子的边儿上,私心揣度着,熹贵嫔的伤势未必有那样严重?她虽然扑的急,可是双手撑了柱子一下,倒是能缓一缓撞上去的力气。背对着皇上与几位娘娘,远远瞧过去,自是看着严重一些。”

苏絮落目在她的面上,神色极是复杂难辨,“当真么?”

素问抿唇点头道:“而且,熹贵嫔若是如李大人说的那般性命垂危,未央宫的人如何还敢这样折腾。清心殿往未央宫到底不近,一旦有个差池,谁能担得起这个罪过?”

苏絮深信素问的话,她心间一凛,眉心不住的跳着,“那此番便是她为了打消我们疑虑的苦肉计了!”她这话说的语气笃定,面上更是已经料到的表情。素问在齐相宜身边呆了这样久,自然晓得苏絮待姚木槿如何。她不敢置喙,便唯有默然不语。

苏絮听了素问说的那番话,心里情绪难辨。紫苏在殿上的情状仍然历历在目、言犹在耳,如今她再细细去想,那字里行间可不都是指着齐相宜冤枉了姚木槿吗?她方才当真相信了姚木槿所言,虽然有些狐疑,却还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如今,却越发觉着可笑。她悄无声息的踏入了清心殿的内室,江沁澜与齐相宜两人相对无言,唯有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见苏絮进了门,齐相宜立即起身道:“絮儿,阿歆,她如何了?”

苏絮表情极是沉肃的抬头,狠了心道:“齐姐姐、宁姐姐,许是咱们当真都被骗了。方才的那个样子,或许、或许全是熹贵嫔的苦肉计。咱们……”苏絮说不下去,痴愣愣的坐到贵妃榻上。

江沁澜与齐相宜听她这话,自忍不住去询问苏絮何出此言。苏絮自己说不出,便让素问把方才对自己说的话再对她二人说一遍。

江沁澜垂首细细的听着,待素问一番话说完,她才忽然抬头与齐相宜道:“我方才瞧着,熹贵嫔的举动,仿佛是要堵你的嘴。借此拦住了你的话,又让皇上同情心疼,让咱们疑虑尽除,当真是一箭三雕啊。”

齐相宜极是歉疚愧悔的看着苏絮,也不答江沁澜的话,止不住的流泪道:“我早就不该信她的话,我早就该看清她的面目。絮儿,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啊!”

苏絮闻言,极是惊诧的看着齐相宜道:“姐姐说什么呢!姐姐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地方?”

齐相宜忍着汹涌的悔恨泪意,哀声道:“荣修媛的孩子,是她害的。是她串通了夏氏,做了那伤天害理的事儿。如今想一想,只怕当初她就是有心借刀杀人。你假死,做头七要试探亏心之人的那日,她也去了长杨宫。是我在半路瞧见了她,我把她拦住了。”

许久以前,夏氏、海月、蒋氏的那些让她疑惑不解的只言片语,此刻汇聚在苏絮的脑中。瞬时,让她恍然大悟。

那一晚,红药恨得咬牙切齿,与她道:“若非你,若非你我能到今天的地步吗?”那时红药神色激动,眼睛里拢着灼灼的恨意,“贱人,你敢说,回宫在船上的那些时日,你无心谋害李容华的胎吗?”

如今,苏絮总算清明了。红药之所以被迫得个不能回头、不死不休的下场,便是因为当日应了姚木槿去毒害李氏。苏絮想起姚木槿从前的种种模样,便忍不住心里一阵毛骨悚然。她从前那般相信姚木槿,一心以为她是个直性子,古道热肠。可现在,竟恍然发觉,从前的种种实在是一场笑话,滑天下之大稽。

齐相宜抬手便重重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哭道:“絮儿,我害了你,也害了我的孩子。我当真是该死,当真是该死啊!”

江沁澜与苏絮二人见状,忙进前拦住了齐相宜的手。江沁澜压低了头,心里亦是滋味难辨,“咱们谁又能想得到呢?她藏得这样好,滴水不漏。把我们都蒙在谷中,唬得团团转。瞧着皇上今日的神情,如今纵然咱们三个再说出什么样的话,皇上也未必会信咱们了。”

苏絮心里涨的难受,双唇越发苦涩,“晓得当年事情的那些人已经死无对证,咱们没有证据啊!这几年的情分,皇上瞧在眼里。皇上一向不喜欢无事生非的人,何况前些日子江南那边又逢旱灾。”

江沁澜抿一抿唇,随着苏絮的话点头道:“她今日做出了苦肉计,引得皇上同情相护。来日英妃再多说什么,只怕皇上心里先入为主,总以为是英妃的疑神疑鬼的过错。”

齐相宜紧紧的攥着拳,她心头恨意难消,此刻寸长的指甲因为太过用力,齐齐折断。水葱一般的指尖儿渗出了鲜红的血,可齐相宜却仍旧未觉似的。

苏絮忙牵了手绢为她将手指缠住,定定看着她,一字一顿道:“天道循环,欠下的东西,咱们总有让她偿还的时候,只要咱们几人好好的。”闻听苏絮这话,江沁澜、齐相宜二人只微微的点头。三人便都是面色凝重的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齐相宜双眼的泪水已干,便如干涸龟裂的久旱之地,透着深入骨髓的骇人神色,哀凉凄惨,却也是从未有过的冷静,她道:“我要去瞧瞧林氏。”苏絮自是晓得齐相宜为何要瞧林氏,而她自己心里原本也有这个意思。

未待苏絮开口,只听江沁澜道:“有些话若不能与林氏对质,咱们便要永远在心里无端猜测了。可若当真问出来,我只怕……”

苏絮淡淡道:“金玉其外,终究已经败絮其中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

江沁澜幽幽叹气,“我只怕掀开咱们与她隔着的那一层,便是满目疮痍。”

齐相宜听着两人犹豫不决的话,决然道:“我只想看看,这一番虚情假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是从什么时候恨上咱们,算计咱们的。”齐相宜心里想知道的,却到底也是苏絮、江沁澜心里想知道的。三人并未过多的挣扎,不过稍稍整理一番,便让人去打点准备了。

却说姚木槿这边,紫苏虽然瞧着苏絮有些太过冷然清淡,却也未作多想。极快的便将姚木槿送回了未央宫。

时间尚早,还未到晌午。姚木槿一路假寐,等到了漪澜殿,紫苏散了一众人,她才能睁开眼。

紫苏起了冰块抱在绢子里替姚木槿敷在头上,自己仍旧有些惊悸不定,叹道:“亏得娘娘掌握好了力气,否则可当真是不堪设想。可吓死奴婢了!”

姚木槿挑了挑嘴角,却是忍不住额头的痛意,倒吸了一口冷气,“若非用手撑着身子缓了缓,只怕当真是要一命呜呼了。可刚倒地的那会儿,本宫也委实是昏厥过去了。苏絮走的时候,本宫才转醒假寐的。”

紫苏不由低声叹道:“其实娘娘何必这么拼命呢,奴婢瞧着敏昭仪一向心软,又是个好糊弄的人。娘娘打点好敏昭仪便是了,如今撞破了头,到底苦了自己。”姚木槿也不回话,亲自举手扶住包着冰块的绢子,挣扎着要起身。紫苏忙拦了她道:“李大人说虽是皮外伤,可也到底留了好些血,还是小心静养为宜。”

姚木槿闻言,便又安安静静的躺了回去。她想了一想,转眸向紫苏问道:“本宫回来之后,昭台宫与南书房那边可有动静吗?”

紫苏恭谨的回道:“娘娘刚从昭台宫出来,敏昭仪便派了人给皇上回信儿。奴婢瞧着方才敏昭仪听着李大人说那些话时的神情,仿佛是真的担忧娘娘,整个人都魂不守舍似的。”

姚木槿冷冷的嗤笑起来,“她哪儿有那么好的心顾得上我的死活,只怕疑心害怕皇上因为我的事儿责罚她们吧?齐相宜是冤枉我,她们两个便都是助纣为虐,冷眼旁观。方才齐相宜言之凿凿说话的功夫,她们怎么没有一个人帮我说话呢!”

紫苏此刻蓄上了担忧神色与姚木槿道:“娘娘,方才在大殿之上英妃就险些说出来。奴婢只怕这会儿,她已经与敏昭仪都吐出来了。若是敏昭仪知道了,咱们可要如何是好呢?”

姚木槿毫不在意的哼笑,“知道了又如何,都已经死无对证了。我方才触柱,也不是十分怕她把这话说出来。不过当着皇上的面,既能阻了她的话,搏得皇上的同情怜爱,再阻了几人的疑虑,倒也是一箭三雕。”

紫苏道:“敏昭仪到底掌着协理六宫之权,若是现在就让她起了疑心,奴婢只怕……”

姚木槿毫不在意的打断她道:“有什么好怕的?上官氏、蒋氏、宣顺夫人都已经被本宫除掉,林氏担了今次的罪过性命也是不保。从前的事儿,还有几个是知道的。她们纵然疑影重重,却终归是没个证据瞎猜测罢了。”姚木槿说着哈哈一笑,眯目挑眉道:“磨心的日子,还在后面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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