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22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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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刚上班,省医科大学马校长就接到了明春市中级人民法院胡立来副院长打来的电话,胡副院长告诉马校长,由于死者家属退不出钱,尸体不要退了。马校长一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极为高兴,他不用为那几位高危病人换器官的事发愁了。他立即安排人去解剖尸体,他自己亲自带队。当他作好一切准备,带着有关教授、专家和医务人员,进入解剖室时,解剖室却是空荡荡的,尸体呢?尸体是上午十点钟送进解剖室的,现在是下午两点半,相隔四个半小时。尸体是绝不会自己溜走的,那么,一定是有人转移了,他还不相信尸体会被盗走。他立即安排人四处寻找学校其他负责人,询问是不是哪位负责人安排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可在家的负责人都找遍了,都说没有安排转移尸体的事。马校长感到事态有些严重了,又安排人员全校搜寻,也没有找到尸体。看来是被人盗走,并运出校外了。尸体被盗,这在医科大学有史以来,还从没发生过。盗尸体的人又出于什么目的呢?马校长马上安排人到管区派出所报了案,派出所干警即刻来查看现场,也没找出什么可疑的线索。因解剖室从没丢过东西,也很少有人进去。上午抬送尸体的人,认为马上就要解剖了,离开时就没锁门。所以,盗贼不必破门而入,也就没留下任何迹象,而且是连原来抬送尸体的担架一起盗走的。马校长和派出所干警经过反复推测和分析,认为盗尸体的最大嫌疑者,是死者的亲戚,而且是直系亲戚或家属。只有他们才有作案的动机和目的。其他人偷盗一具尸体,是毫无价值和意义的,任何人不会冒风险去偷一具对自己毫无用处的尸体。而死者的家属或亲戚偷盗尸体也不过是为了全尸掩埋,派出所就安排干警到郊区公安局联系,监控死者家属和最亲的亲戚。

马校长叫马立,现年已六十挂零,可不知道他年龄的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左右,而且他的体质非常好,几乎没生过什么病。他是个工作狂,每天可以连续工作十二小时以上,特别是做手术,他是有名的熬得住的专家,在手术台上,往往一站就是十几二十几个小时,别人拖不住了,他却毫不气馁。一次最长的手术,他连续站了五十三个小时,竟也挺住了。所以,一般难度大,时间要求长的手术都由他主刀。在他刀下挽救过来的生命,少也有千数人了。在他刀下,死鬼能变成活人,人们又称他“刀下活人”。他早年留学过美国,是国内外医学界著名的专家和学者,是医科大学的学术权威和最出色的博士研究生导师,研究生们都以能当上他的弟子为荣。

对于尸体被盗的事,马立感到极其意外,对他来说,又是一种嘲弄。马立历来以纪律严明,治校有方而著称,今天,放在解剖室的尸体居然被盗。负责解剖的具体工作的是他的得意门生,女研究生马尚。他将马尚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想问问她,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马尚,你安排运送尸体时,有没有可疑的人跟踪?”

马尚被马立叫进办公室,心里就在打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或者听说了什么?他找自己来是有针对性地问自己?还是一般性地了解情况?马尚眼光躲闪着他直逼她的眼光,对他的提问,她有些慌乱地答:

“没有。”

“有没有生人在解剖室附近徘徊过?”

“没发现。”

“你觉得这具尸体被盗,什么人可能性最大?”

“我……我不知道。”她想,他是在试探吗?

“在我们学校,尸体被盗还是第一次,你是具体负责的,不能说没有责任。”马立看着她很美丽,但显得苍白的脸,他对她太了解了,了解她身体的任何部位,甚至最隐秘的部位,了解她的思想情感,她的为人。所以,他只轻轻地责备她一句,“当然,主要责任是我。”

“我,我向您作检讨。”至此,她基本明白,他并没有怀疑她。她心里沉重的石头才落了地。

“我知道你一贯是负责的,尸体被盗是次没想到的意外。现在是要再想办法找一具尸体,那些需换器官的人,在等着要用。听说,中级法院还判了个死刑犯,你去联系一下,并找到其家属,就是多出点钱也可以,反正要买回来,不然,就没法对那些需换器官的病人交待,我们也不能看着这些高急病人因没器官换而死去。”

马尚对马立是极敬重的,马立对病人的关心和负责,常让她感动,特别是他站在手术台上,抢救高急病人时的那种忘我精神,震撼着她的心灵,他需要她为他献出一切时,她无怨无悔。她觉得自己给他精神和力量,他能多抢救病人,是一种高尚的事业。听了马立的话,她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不能为救一个人,而让另一些人走向死亡。她必须将功补过,找具尸体,让那些需换器官的病人,不能因没器官换而死去。

“我马上就去。”

“记住,要不惜代价将尸体买到。”

马尚离开马立的办公室,就立即转进解剖室,又看看没人来,就打开储蓄器官的密室,再次检查肖成伤口是否包扎好,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她摸他的胸口,热度比几个小时前更明显了,又摸他的鼻孔,似乎有点微弱的气息了。她感到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他是能救活的。也许在明天就会苏醒过来。她将密室的温度调到适合人体的度数。又打开排气窗,让空气交换。她感到完全放心了,就迅速离开密室,锁好门。这个密室只有她与马立有钥匙,其他人是打不开的。马立虽然有钥匙,可自从她管理密室以来,他陪她来交待具体操作办法外,以后就从没来过,收进和拿出器官都是她。所以,她不会担心被发现,只要马立不怀疑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上午,马尚到刑场将尸体运回学校,就向马立报告。这时,马立已接到张长江的电话,他就交待马尚暂不解剖,尸体有可能要退。说话时,马尚拿起当天的《明春日报》来看,头版头条,就是“肖成卖尸告状”的新闻。这样的新闻,她有生以来还没有看过,就认真地阅读起来。她总觉得肖成这个人,她在哪里打过交道,在记忆中留下很深的印象,当他看到肖成是做木材生意的商人,因一笔货款而打官司时,她猛然想起,就是他,真的是他吗?自己还欠他两万块钱的债,他怎么就犯下死罪,被处决了呢?她印象中的肖成,是个善良、诚实、胆小的个体生意人,他怎么会杀人呢?尽管报道的,与她所知道的情况一样,她还有些不相信,丢下报纸,跑回到解剖室。她翻开覆盖尸体的白布,她看着似像又不像。她所见到的肖成,年轻微胖,血气方刚,可这具尸体却瘦削苍老。她认真辨认,那脸部轮廓、身体,特别是那略往上翘的嘴唇,完全是肖成的。最后,她确认这就是肖成,虽然已相隔七八年,一个是活生生的人,一具是苍白血糊糊的死尸。因为她,七八年来,她一直记着恩人的名字,也深深地记着他的形象。她一直想着等有两万块钱时,一定还给他,没想到他竟会遭如此厄运,死得如此悲惨。居然还要“卖尸告状”,可见是有重大冤情。她觉得他不应该死,也许根本就没有死。她把死尸当成了一个只不过是受过重伤的人。她将自己温暖的小手,伸到他的胸膛,她感觉到他的胸膛还微热,他前胸的两个枪口还在渗血。她立即给他清理了伤口,采取止血包扎措施。她觉得他应该活着,她决心要将他抢救过来。她处理好伤口后,就将他连担架一起移进了储藏器官的密室。眼前来说,她觉得只有这密室才最保险。一切安排好后,她就锁好密室,离开解剖室时,她有意没上锁。她的心理舒畅极了,可以说从没这样舒畅过。吃中饭时,还有意要了两个最爱吃的菜,她觉得自己做了件了不起的大好事。

下午上班后,马立通知她,做好准备,立即解剖尸体。她的心里才慌乱和紧张起来,特别是大家一起走进解剖室,没见到尸体时,她更有些害怕,几次差点说出尸体在密室。但终于没说出来。马立安排人到处搜寻时,她又担心马立打开密室查看。在解剖室时,她一直站在密室的门前,挡住密室的门,以免大家看到密室的门,而引起对密室的注意。马立带着大家离开解剖室,她的心才稍平静些。可当马立找她到办公室时,她又紧张起来,担心马立会在她身上发现什么,而怀疑她。当确定马立并没怀疑她时,她的心才放了下来。现在,她知道,第一关是闯过去了。

马尚想到,她必须买到新尸体,马立才会放松对老尸体的追查。对于马立,她是了解的,他是个事业狂徒,在他心中只有事业和学术,他的一切正当与不正常的手段都只是为了事业,为了挽救病人的生命,他不断地攀登学术高峰,也是为了更有效地挽救病人的生命。他不能容忍因自己的一时失误,而造成病人的生命危险。因尸体被盗,他明显地自责,他要求她不惜代价买回新尸体,就是他内疚和自责的表现。她感到对不起他,对不起那些等待着换器官的高危病人。她离开解剖室,就直奔明春市中级人民法院。林纯美院长到市委开会去了,胡立来副院长接待了她。她认识胡立来,而且他们上午还一起交接过肖成的尸体。胡立来很喜欢同她打交道,因为她美丽、聪明、会说话。美人在与人打交道时,首先就给人带来愉快的心情,心情好的人办事就会爽快。所以,美人办事具有先决优势。她对胡立来副院长说明来意。

“你们不是已有一具尸体了吗,还不够?”胡副院长说。

“上午运回的尸体,中午被盗了,公安局正在破案。”

“哦,真是万千世界,无奇不有。那人盗尸体干什么呢?肖成又不是什么名人,要是伟人或名人,才有研究和其他价值。唉,现在社会的人,真是不可思义。”

“听说,你们还有个判了死刑的,请胡院长帮忙,设法买来。并且,希望你们在五天内执行。”

“马医生,你说的话,我无不照办的。死者本人和家属的工作,我可以设法做通。只是在花费上恐怕……”

“开支上没问题,只要能成,要价高一点也没问题,事成之后,我请胡院长的客。”

“成,马医生,你只准备好钱,你听我的通知付款。”

“好,谢谢你,胡院长。”马尚站起来,准备走,伸手同胡立来握别,胡立来握着她细嫩的手有些舍不得放。

“马医生,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到哪里去玩玩。”

“我们过不了两天又要见面的。”

马尚回到医科大学时,已是下班时间,她想找马立校长汇报一下买尸体的情况,可没找到他。她就到食堂吃了饭。然后,她趁没人注意,溜进了密室,检查了伤口,摸胸口时,她感到,体温在升高,鼻孔的气息也在增强,说明肖成的尸体正在复苏。她心里高兴。她想,他一旦苏醒过来,就要输血和进行手术,取出射入他胸腔的子弹。如果不进行及时抢救,他还会再次死去。做这样的大手术,她一个人无论如何是无法进行的,更何况,做这样胸腔的高难手术,她觉得技术上没把握。怎么办呢?她走出密室,边考虑着这个问题,边走着回到自己的住房。她想到必须找人,而且这个人在手术上必须过硬,能救活肖成。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马立,也只有被称为“刀下活人”的马立,才有一定的把握挽救肖成的生命。怎么跟马立说呢?肖成是一个死刑犯,马立愿不愿意为他做手术,而延长他的生命呢?她想不出争取马立与自己合作,挽救肖成生命的办法。马尚坐在灯下苦苦地思索着,她想到马立的为人,想到自己与马立的关系。

马立原名叫马仁,是个极其执着的人,心思极其专一的人。他学医是缘于爱情。他起先是学文学的,到大学二年级时,他未婚妻的病逝,而转学医学。有一位极为美妙迷人的姑娘,与他青梅竹马,两个从小学一直同到大学,两人心心相应,互相深深地爱着,在大学入校前,双方的父母就为他俩订了婚。在大学的一年多,他俩形影不离,互相鼓励,互相帮助,甜甜蜜蜜。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大学二年一期时,马立的未婚妻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必须进行手术,只有手术成功,她才能有救。可她的手术却极其难做,需要的时间很长。也是在这个医科大学治疗,由当时省内外著名的一把刀,时任医科大学校长的马东教授主刀。手术开始时,一切正常,可手术时间越拉越长,超过了原来预计的时间,马东校长一直坚持着,就在快结束手术时,马东校长的体力耗尽了。他再也坚持不住了。突然,眼前一黑,昏倒在手术台旁。医生们手慌脚乱地抢救马东校长,并立即安排人进行手术,可就是在这交换的短时间,他的未婚妻的心脏永远停止了跳动。这是一次拼技术、拼体力的手术,如果马东校长的技术再高明一些,就能缩短一点手术时问,马东校长就不会昏倒,在昏倒前就会做好了手术,他的未婚妻就得救了。如果马东校长的体力更强些,能坚持更长一点时间,手术也完成了,他的未婚妻也会得救了。未婚妻的去逝,使他痛不欲生。他无法进行大学的学业。他未婚妻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马仁,救我。”所以,唯一能支撑他的,就是成为一个能救未婚妻的人。

马仁多次找到马东校长,要求转学到医科大学学医,可那时的教育制度极僵化,办理转学极难,几乎是不可能的。马东校长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马仁提出不要学籍,做个旁听生。马东校长看出他是个好学执着的青年,就破例收下了他这个特殊学生。从此,他的名字由马仁改为马立。毕业时,他成了全校第一名,被美国的一所名牌医科大学破格录取为研究生。完成学业后,他回到了母校,并成为省内外,甚至在国际上,都是技术权威。

马立为了在手术上能达到最大极限的成功,按他的想法是要百分之百成功。他不仅在学术上不断创新,而且在增强体力上不断探索。他改名马立,顾名思义,就是要像马一样能站立。他最后得出增强体力的结论是:喝黄奶,节情yu,勿浮躁。后两项,他自己做得到。节情yu,他一直没打算结婚,当然,这里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他的爱已全给了未婚妻。勿浮躁,他处事极为平静,不论遇到什么大事、急事,他都能处之泰然。不急、不烦、不躁。喝黄奶,这他自己无法做到的。奶汁只有女人才有,黄奶,是年轻妇人,第一次怀孕后,产生的最初的奶汁,略带黄色,他称为黄奶。奶是最有营养的,黄奶就更有营养,是人生的真正精华。可他一直无法得到。他几次手术都感到力不从心,几乎到崩溃的边沿,只要时间长几分钟,他也会同马东校长一样昏倒,而使病人失去生存的权力。

事情也有巧遇,马立任教的一位女学生,长相极像他的未婚妻梅朵,他有时竟也看得如痴如醉。这位叫做美朵的学生,也忽然生了一种同他未婚妻梅朵一样的怪病。他亲自给这位学生进行手术,手术进行了三十多个小时。马立感到自己已经支持不住了,虽然手术也到了最后关键时刻,他也担心自己同马东校长一样,在这最后关键时刻倒下去,使可爱的生命失去了生存的权力。他想到未婚妻临终前的话,“马仁,救我。”他就口里不断地说着,“梅朵,我正在救你,梅朵,我一定要成功,梅朵,我要救活你……”他就这样边手术,边叫着梅朵的名字,竟然奇迹般地挺过来了,他完成了最后一刀,手术成功了。可他,手术刀还握在手中,就昏倒在手术台旁。

这位叫美朵的学生后来深深地爱上了马立,他对她虽然有好感,也有一种激情,可他只是把她当成了未婚妻梅朵的替身,那种激情也是因美朵像梅朵而生发出来的。她爱他,追他,可他对她若即若离,从没对她传递过爱的信息。毕业后,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她找到他,对他说:“马教授,我要请您当我的导师。”

马立听了感到为难,他知道,男女之间如果有了情感,如不及时斩断,就会像头发一般,越长越长。如果答应做她的导师,经常在一起,有些事就很难避免。不答应她,又感到对不住她,更何况,见她如见到了梅朵,心里有一种难以明言的愉悦。他终于答应了她。她就更有借口经常找他了,常常同他呆在一起,他的日常生活完全是她料理了。他也尽心尽意地辅导她,帮她选择研究课题,帮她在著名的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她也逐渐地在省内外有了名气。他在日常生活上离不开她,她在学术研究上离不开他。尽管她常给他暗示,也多次给他机会,可他却坐怀不乱,守身如玉。她既感到苦恼,却又更深地爱着他。

可她最后还是终于突破了他,让他情不自禁地进入了她的体内。那是他与她两人在国外参加一次高级别的学术会议。美朵还是第一次出国,她既感到新鲜好奇,又担心害怕,她相信国内的宣传,资本主义国家社会混乱,强X、抢劫、杀人等丑恶行径充满社会。到任何地方,她都紧紧地拉着他,不离开半步。晚上,她沐浴后,穿着非常合体而又极为显露的睡衣,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她身体的美妙得到了完美的展现。且略施香水,那股淡淡的幽香更加醉人。她着意装扮,却又尽显自然。她来到了他的房间,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痴痴地看着,她确实很美,他不免迷醉,可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激动。他俩一直谈到深夜,可她始终没有去意。她说得最多的是在国内看到报纸、杂志刊载的国外的各种凶案。最后,她胆怯地说:“马教授,我不敢一个人睡,我就在你这里。”后一句话,她有意去掉一个睡字。

“美朵,有些东西,不要完全相信报纸杂志上说的,要亲身体验。没关系的,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

“别人作案,你还来得及打电话,不,我不能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好吧,”他说她不服,就只好同意她在他房间睡。“那你就睡我的床上,我就睡沙发上。”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就倒在床上睡了,他也就在沙发上睡了。可她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他也听到了她在床上翻身的响声。

“马教授,我睡不着。”

“怎么还睡不着?”

“我还是怕,我要你到床上来。”

“你也太胆小了。”马立咕哝着,只得从沙发上爬起来,来到床上,他却睡到了床的另一头。可他还是听到她像炒油粑般地翻着身,没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说:

“马教授,我还是睡不着。”

“你是怎么啦?”

“我怕,我要你睡到这头来。”

“唉,真是的。”马立无奈,只得又爬到她那头,侧着身子,背对着她睡。他听到她大口大口地出着粗气,肯定没睡着。过了段时间,她呼吸急促地说:

“马教授,我还是睡不着。”

“你又怎么啦?”

“我眼前总是出现那作案人的黑影,我怕,我要你转过身来,对着我睡,我眼前好看到的是你。”

“哟,真的吗?你眼前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怪现象。”他说着,转过身来,同她面对着面。她以为他是那种没有男人能力的男人,她将小手伸向下面,摸着的是钢铁般的一柱。她的睡衣早没了,他感受到她两个**顶住他的前胸,两人情不自禁地搂抱在一起……

一旦开了禁,他俩就每天晚上在一起,不是她到他的房间,就是他到她的房间,那美好的快乐,让他俩惊心动魄。他已不惑之年,还没体验过男女之事。她也有二十六七岁了,还是第一次有男人进入体内。这次学术研讨会,成了他俩的蜜月。

回到学校后,他俩只要有机会,就在一起。马立也一度沉溺于男女之欢中。可一次手术,差点因支持不住而失败,他感到自己的体能明显下降了。这次手术比以往的手术时间还短几个小时,却也支持不住。他猛醒过来,纵欲使体能下降,他的激情就随之消失。于是,他同她郑重其事地谈了自己的过去,自己对事业的追求,自己的精神支柱,自己之所以活下来的人生目的。美朵是位好学上进,事业心极强的姑娘,她理解他。特别是他在手术台上救她时,不断地说着:“美朵,我救你,美朵,我会成功的,美朵,我一定要救活你。”她将梅朵听成了美朵,当时,她就下了决心,一生要献给他。她说:“马立,我支持你。”他俩商定,每个月只在一起做两次男女之事。

这时,美朵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她原准备流产的,可她听了他强身的秘诀:“喝黄奶,节情yu,勿浮躁”,就决心给他提供黄奶,她要让自己到能产生奶汁时才引产。

几个月后,当他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吸吮着她的奶汁时,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高尚,欣喜,苦涩,甜美。

他吸着吸着。猛然从她怀中抬起头来,眼光惊疑地看着她,说:“你怀孕生孩子了?”

“我怀孕,但没有生孩子。”

“孩子呢?”

“在快足月时,引了。”

“你……”他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第二天,他进行了一场非常特殊的手术,他竟奇迹般地坚持了五十多个小时,一个完全没有生还希望的人,又获得了生存的权力。作为奖励,他破例将自己给了她一个晚上。

美朵毕业后,离开了医科大学,也离开了马立。他也没有问她,为什么要离开。似乎这一切都是自然地发生,自然的结果。近二十年来,已有五个女研究生重复了这个故事,马尚是第六个了。马尚从马立的口里知道了前面所有的故事,可她还是坚定地走她们所走过的路。马尚想到自己也快毕业了,毕业后,她会同样离开学校,离开他。她对他,从敬到爱,又从爱到敬。因为敬重他而爱上他,委身于他,而且默默地支持着,最终,她的结论是,马立是位可敬,而并不可爱的人。因为他的爱已被他的梅朵带走了,不可能给别人爱,也就不可爱了。尽管她发现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和形象变了,可她并不感到后悔。

马立的一切只是为了治病救人。他多次同她们说过,他的天职就是治病救人,他是为治病救人而活着。因为他的动机和目的的高尚,他的一切行为也就自然高尚了。

要是肖成是个普通的病人,马尚只要告诉马立就可以了,他会尽力救活他,而且也能救活他。可肖成是罪犯,是被法律剥夺了生命的人,在法律上是没有生存权力的人。马立的治病救人,有没有分界线,或者说是所谓的阶级性、政治性和法律性?对于被法律剥夺生存权力的人,他会不会抛开法律,而只救人呢?或者是顶着法律,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而救人呢?马尚经过反复分析、思考,觉得马立能抛开法律救人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同时,马尚也是没有了退路,她要救肖成,就必须求助于马立。马尚下了最后决定,必须在肖成苏醒之前就做通马立的工作。肖成一旦苏醒,立即抢救。马尚精心打扮了一番,就朝马立的宿舍走去。

马立打开门一看,是马尚,高兴地将她让进屋里,说:“小尚,买尸体的事办好了?”他拿了瓶饮料递给她。

“办好了,你怎么知道?”她接过饮料,坐在沙发里,拉开来喝。

“你脸上不是明写做嘛。”

“中院答应五天内执行。”

“好,那就好,那些病人就有救了。”他似乎自己有救了般地高兴,“小尚,你给我办成件大好事,能救几个人的生命。你今晚就在我这住。”他坐到沙发上,靠着她,抱着她的头,吻着她的头发。他极少有这种情调。

“嗯。”她扑在他怀里,他留她过夜,她是高兴的,他俩已有十多天没在一起过夜了。可她又讨厌他将男女之欢作为一种奖赏。

他吻过她的头发,又轻轻地扶起她的头,吻着她的前额,双眼,鼻梁,当吻到双唇时,他久久地没有移开。然后,将她抱起,进了卧室,轻轻地放到床上,脱光后,一搂抱着她,缓缓地抚摸着她的全身。她轻轻地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他的爱抚,这是她同他在一起三年多来的第一次,这说明他不是没有柔情的人,这让她有些吃惊。在他的爱抚下,她有了强烈的欲望,当发现他挺起来时,她迫不及待地紧紧地搂住他,让他挺进自己的体内……有这么强烈的高潮,她也是第一次。

“你吃奶吧。”当他累极了时,她轻柔地对他说,他将头埋进她的怀里,吮吸着她那香甜纯美的奶汁。

“小尚,你毕业后,留在医大,别离开我。”他似乎预感到她会离开他,离开医大。

“马立,我不知道。”她原想毕业后,离开医大、离开他。可今晚,她的体验,她又犹豫起来了。

“小尚,我需要你。”在他的内心深处,对人生已有了眷恋感。“我感到了累,我想要结婚,想拥有一份安乐。我想,这些都是你能给我的。”

“我是想离开你。”

“小尚,你是不是嫌我老了?”他六十挂零,她二十七八。

“不,你没有老。”

“那是为什么呢?”

“你爱我吗?”她并没回答他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想也许是的。”

“你让我想想,反正离毕业还有段时间。”

“小尚,你今天好象有什么事?总是神色匆匆。”他搂抱着她问。

“我是有件事,正想同你说。”她感到是说出来的时候了。

“什么事?”

“是我要求你的事,我要你先答应我。”

“我答应你,你说吧,能为小尚做事,我是很愉快的。”

“今天那具尸体是我藏起来了。”

“你,你要尸体干什么?”他搂抱着她的手,明显地松了一下。

“我想救活他。”

“你疯啦,他是杀人犯,是被镇压的,你这是犯法。”她从没发现他这么激动过,“是要判刑的。”

“我不管那些,我只要你帮我救活他,你不是以治病救人为天职吗?”

“那不同,那是治病救人,病人不该死,可他是该死的,他是被法律剥夺了生存权力的。”

“那些不要你管,你只说帮不帮我?”

“我不是先就答应了你吗?”

“好,你真好!”她抱住他连连亲吻着。

“不过也得有个条件,你要我救他,我也要提个条件。”

“好吧,你提吧。”

“你也要先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你为什么要救他?你说清了,我就帮你,说不清,我就不帮你。”他感到她冒违法的风险救他,是不是她的情人。

“他是好人。”

“好人?”

“嗯,他是好人。”她向他说了她在十分困难时,几乎因无钱要辍学时,是他送给她两万元钱,让她能完成了学业,她至今还没还他。她又向他解释,他杀人是因为别人欠他的货款,经法院判决后,可六、七年了没得到一分钱,反而因打官司又欠下几十万元的债,已是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了,才被迫挺而走险。

“噢,原来是这样。可是,就算我们救活他,被别人发现了,还是要抓起来枪毙的。”

“立,你只要救活他,以后的事就由我来负责。”

“他还能活吗?”

“能,他的体温在回升,伤口,我已给他止了血,作了处理。关键是要给他取出子弹,并给他输血。我想要你给他取出子弹,输入我的血。”

“我们先给他手术,取出子弹,输血的事,由我想办法,不能抽你的血。走,我们现在就去手术。”他爬起来,就穿衣服。

“你累了,要休息会吧。”

“不,趁现在是半夜,正好没人发现。”

马尚一爬就起来了,两下就穿好衣服。两人带上手术所需要的工具,悄悄地进了解剖室里的密室。

“我们就在这进行手术,取两个弹头不难。”马尚也这么想,以免到手术室去被人发现。他俩就开始手术。马立主刀,马尚当助手,在马立熟练的操作下,两个弹头迅速被取了出来。

“他也是命大,要是弹头再往心脏一毫米,他的气息就不可能残存到现在。”马立边缝合伤口边说。他俩将伤口处理好,正准备离开时,就听到轻微的一声“哎哟”声。

“他醒过来了。”马尚惊叫起来。

“小声点。”马立查看肖成时,他又昏过来了。“我估计,最迟在明天上午要完全苏醒过来。你设法给检验一下是什么血型,我再去给他找血,明天上午给他输血。他失血太多,不输血是不行的。”一切处理好后,两人离开密室,走出解剖室。他说:“小尚,你还到我那里去吗?”

“去,我还想要抱着你。”他俩又回到他的床上搂抱在一起。他居然再次爬到她身上求欢,边吻着她,边充满激情地对她说:

“尚,我爱你。”

“立,我也爱你。毕业后,我不离开医大,不离开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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