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再次鸣泣，像是催促一般短促急速的多。“时间不早了，书，走吧，她在宫里不会出事的。”

穆洛云见识过女子的身手，那一夜的冰儿，如果不是神力鬼怪之说，就是说她的武功达到出神入化的水平，自己嗅出她高于自己很多。

相较于自信跑不出他手心的美人，穆洛云更着重于天下。拉起犹豫的秦书岩。往外去。

“书，冒昧问一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秦书岩的犹豫等的就是冰云这句话，喜极颜开地回身，被穆洛云打断。

“男人的战场，女人去了只会添乱。孤王看你还是在这里乖乖等着孤王凯旋，到时候，孤王给你一个名分，这里才是女人的天下。”

直接忽视掉旁边大男子主义的人，冰云在等秦书岩的回答。

“你愿意去，我当然不会反对——”

“有你这句话就好，等我一小会。”一溜烟的白色轻纱，冰云迅速跑进屋里，翻起衣柜。

她拿起一件水葱色的长衫，套在外面。顺手挽起飘洒的青丝，弄了一个男子的发髻，拾起桌上的翠绿色玉簪，仿佛上天特地为她准备好的行头。

进去的是曼妙女子，须臾间就出来了一个身高近七尺，穿着一袭绣绿纹的水葱长衫书生。

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方便骑马。浅蓝如水的秀发，在头顶挽起整齐的发髻，被一支精致的翠玉发簪箍住，从玉簪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发带。

熟悉的事物装点在来人的身上，显得清雅脱俗，翩翩少年一般的俊丽。书香气味在女子明艳的外表下，显出儒雅大方。

“好了，我们走吧。”

本来急色匆匆的两个大男人，停滞在园子口，被冰云催促才动身。三人中，只有秦书岩扮演的角色是喜爱说话的，温润的声音缓和了气氛。

洛垂怜于冰儿的美艳，自己又不想放手，还看出冰儿对待洛冷淡的态度，秦书岩寻思要不要插手，算不算横刀夺爱。

“冰儿，你这样装扮不错，我都不知道我的衣物穿在你身上，别有一番风味。那么短的时间，你就可以把偏大点的袍子穿得恰好合身。”

秦书岩一点也不掩饰对冰云的夸赞，惹来穆洛云的嗤之以鼻，他的女人，书想要的话，他不会吝啬分毫。唯独这个女子，他不能沾染。

“书本来就体型修长，衣服也不会宽大出很多，考虑到行军男子，是要骑马的，我特地挽起点裤脚。再说，我是把衣服套在外面，所以看上去宽松适宜，多了几分潇洒，我也充当一回书生了。”

别人的赞美，她不稀罕，书的赞美，她听着还蛮受用。这个朋友，冰云想要结交，人间除了枫和晟以外，她的第三个朋友了。

“到军中，你们就充当我的军师和侍读，气质方面，两位稍微收敛点为上。”一直保持沉默的穆洛云开口道：

“还有，女人你一直都不把我当做一个君王看待的态度，在外人面前，可不妙。”

“大王，在外人面前，冰云时刻谨记您的教诲。”

地位上，冰云是凌驾于万物的，入乡随俗，她就伪装一下。

嘟

“参见大王，大王万安！”

百万雄师齐齐下跪行礼的气势，果然很足。见惯大场面的冰云一脸的淡漠，引起穆洛云和秦书岩的一闪而过的深思。

“平身！”一扫昔日的颓废，荒淫无道的君主穆洛云，装出一副昏君相夹杂英武混合起来的气质，装扮的不错。

“孤深感欣慰，扫荡匈奴的气焰，就倚靠各位将军将士们了。”

高台上的他们几个演戏的高手，秦书岩和冰云都隐忍住不凡的气息。

尤其是冰云，醉酒丢掉了人皮面具，只好顶着绝色的容颜，还要低下头，来掩饰出懦弱的神态。

一个身宽体胖、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粗壮地举起胳膊，对着穆洛云傲慢地行了一个不标准的君礼：

“老臣静候我王佳音，京都各方面，自有老臣把关，大王尽管放心。”

故作姿态地埋下脸，显表深沉，冰云却清清楚楚地看出男人阴险狡猾的奸笑。又来了一个演戏的。

冰云索然无味地装文弱，配上一身的柔和的装扮，和不远处的秦书岩达得到同一级别的弱势。

这个老妖精，估计穆洛云装出来的额天真，正好很合他的意嘛。要是寻常人家真心护主的臣子，舍不得担忧会写满肥大的脸，而他却一副巴不得大王立刻战死在他面前。

那么多的兵马，打起来也不是易事，就冰云自己，就喜欢轻车从简地单独行动，人越少越方便。

粮草咽喉要是被卡住，表面上大军出征的风光，背地里葬身的危机同样要多上百万倍。

顺利吹响出发的号角，比先前的集合号角更为嘹亮。

心情不能说一点不受到威武壮观场面的熏陶，冰云很配合地融入出征的队伍里。她没有骑上高头大马，选了一个个头相对瘦小的马，风头能减少就减少。

冰云留意观察了形势，首先战马的标准衡量，她这匹马就不符合。自己身材轻盈，勉强凑得过去。

再看别的马儿，个头也不是很壮，选出来的品种除了穆洛云的比较精良，要做足样子以外，其他的都走不了多久。

她摸了摸胯下的畜生，轻柔地吟道：“马儿啊马儿，你这瘦弱的身子真可怜，还好你的主人现在是我。不要怕，就算战场上的马死光了，凭你载我一场的情分，我也会保住你，还你自由的。”

冰云温弱的身影，在洪亮的出征号角下，微不足道。特意靠近她的秦书岩，却摸着下巴，端详着她和马儿的对话，宠溺地笑着。

真是个聪慧的女子，这点细节都不放过。秦书岩如沐春风的脸庞，低沉了下来，战马的问题，他要找机会提醒一下洛。

抬头看向前面，入戏演的风生水起的穆洛云，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

进入郊外，军队走了几个时辰了，也该扎营补充补充体力。马儿疲倦的模样，每走一步的艰辛，军中了解马儿擅长马术的将士都清楚，马的体力消耗到极限了已经。

“报——”秦书岩骑上前去，靠近穆洛云，在军队面前，君臣有别，特地神情卑微。

年轻的帝王脱开监视重重的包围圈，恢复清明的模样：“讲！”

“大王，马儿的体力支撑不了多久，请求休息。”

“马儿？”穆洛云垂下眼帘，看向四周的马匹，吃力硬撑的姿态显露无疑，眉头紧锁：

“怎么会这样？我们算到人，却漏掉了马。粮草的问题，我们讨论过，但是马儿要是太瘦弱，再多的粮草也是杯水车薪。”

说到这，穆洛云直觉地注意起身后的冰云，她在惬意地欣赏着周边的风景，身下比其他人还要瘦小的马儿，看起来却是精神抖擞。

顺着穆洛云的视线，秦书岩也看到那一幕，书生闲散地做着自己喜爱的事情，不受行军的影响。

她到底有多少秘密，浑身上下都是神秘。

“去问问她。”

“只有这样了。”

“传孤王口谕，大军整顿休息，暂且在这一代扎营。”穆洛云威严地传下命令。

冰云嬉笑着下了马，凑到马儿面前，低语：“我们休息一会，我带你去河边喝点水，一会你就在那吃点青草。”

拉起缰绳，往河边走过去，秦书岩也跟着她一起过去。

“冰儿。”

“恩，你也来放马啊。”女子书生外表，举手投足地高贵，白皙的手指抚摸着马儿，马儿的情绪很安详。

“这马儿啊，要是情绪不好，是不愿意走路吃力的。”

女子一语就点出秦书岩的疑惑，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能够看透万物的光彩。“你——有话要说。”

“是。我想知道你的马儿为什么不会累？”

女子明眸一笑：“你是要问这个啊。当然了，我很轻，不是一般的轻，马儿就像是空着身子在走，不会累。”

“我没听懂你的意思。”秦书岩感到无力，女子直白的话听起来晦涩难懂，以自己的智慧居然不能理解。

“你那边好好吃草啊。”冰云放掉手中的马儿，牵过秦书岩手中的缰绳一起放掉。

冰云不避讳男女之嫌地拉着男子的袖子，走到大军看不真切的树丛中。飞身到树上，直接落下，徐徐地落下，速度很慢，根本不是轻功的范畴。

“看清楚了吗？”女子的脚始终没有落地，就那样保持在秦书岩面前。

男子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书生，要不是他亲眼看见，穆洛云的怪力乱神之说总是不信。“你不是人。”

嗤嗤地笑声宣示着女子的俏皮，这样的对似曾相识，不过角色互换了。冰云记得当时傻乎乎问着的那个人是自己。

“恩，我怎么会是人呢！”冰云回想起当时洛的回答，她省略了“低下”两个字，因为她觉得人类并不是很低下。

依人类的方式，冰云也生活了几年的光阴，洛傲慢地认为人类低下，不还是倾心于自己。

她知道洛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仅仅为的是她这个人独一无二。世间那么多人，谁不是独一无二呢，所以爱情不分种族贵贱。

秦书岩恢复往日的逍遥，习惯性地摸摸下巴，显出书生独有的思考姿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