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六 扰动(下)(1)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前情回顾:悬疑作家那多偶然在自己的电脑内发现一个文件,里面有几段杀人过程的文字描写。之后他受邀踏上西域之旅,行程中发现这些杀人事件均确有其事,且发生在他失去记忆的五年内。究竟是他真的杀过人?还是有人刻意误导?

是命运吗?

屋子不大,规整的长方形。脚踩着的是长方形的地砖,顶上是回字型里外四层的顶饰。这是维族人常见的布置,外面看起来都是灰灰的砖土墙,屋里却装饰得很华美。这儿的顶饰原本是一层紫一层黄一层天蓝一层橙红,现在已黯淡,光线穿过近两米高的窗,照出一道尘灰飞舞的光柱。明明干燥极了,却不知怎么,让人生出沾着湿冷破败的寒。

这是个厅堂,两张小圆凳和两条长椅围着长方桌,贴着墙有个大木橱。这些家具竟都扔在这里,没被村人取走自用,可见真的是有忌讳。

左右和正前方各自有门,两扇式的推门。门的式样很漂亮,门头镂空雕花,又有彩色有机玻璃嵌在门里,啊,我是说原本嵌在门里,现在么,都碎得差不多了。

喀吱喀吱喀吱喀吱,这是脚踩着碎玻璃渣子的声音。

是新碎的么?留在门上的玻璃断口上似乎没有积灰。我低下头,碎渣和地上的浅灰混成了奇怪的杂乱无章的图案。如果真是新碎的,和刚才的怪响有关吗?还有地上的纹路,像是……

有股力量在牵引着我的思绪,却被钟仪的声音扰乱了:“这地方……让人不舒服。”

刚刚有些头绪的思路,一下子被打散了。

陈爱玲并没有跟进来,她走得慢,更有些犹豫,也许不打算进来了。范思聪安抚了钟仪几句,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左边的房门。

我选择了右边。

和厅堂一样,一目了然的格局,既没有人,也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这是间卧室,床紧靠着墙,盖着红色的罩子,床罩上还有块红黄色的薄毯,一角还团着紫色的被子。似乎当日主人的离开,真是毫无准备的呢。

高窗被布幔遮着,让这间卧室格外地暗。我正要退出去,眼角瞥见床罩垂下的部分,心里忽然一动。通常这样格局的床,底下是实心的,但……万一不是呢?

我蹲下来,慢慢地,把床罩掀开一角。我的心里也同时抽紧,仿佛那下面隐藏着什么凶恶的东西,随着我的一掀就要扑出来。

当然没有。正如我所料,眼前看见的是四层砖,和砖上的席梦思床垫。

我摇摇头,待要站起来,额上却挨了重重一击。

痛。

慌乱。

进来时分明看得很清楚,屋里藏不住人,为防万一,我还掀起了床罩。打进门起我就加了小心,耳朵也警醒着,除了我的脚步声,压根没有其他的声音!居然有人能无声无息地接近?不可能,走在那一地的玻璃渣子上怎么可能不发出声音?除非来人是光着脚。

或者,压根儿就不是人?

这样的念头在心里几个闪回,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我挨了这一击,一跤跌在地上,背靠着床手撑着地,抬头看去——没人,的确没有人。

我手捂额头,一口气卡在喉咙口。也许……在我视线的死角?我想来一个翻滚躲避可能的进一步打击,身体却做不出完美的动作,笨拙的重心往一边偏,肩膀狠狠撞在一个硬物上。

等等。

哈?

是……一台缝纫机。我撞到的是一台摆在床边的缝纫机。我总算回过神来,刚才给我额头一下的,也是它,我站起来的时候,额头碰到了缝纫机面板的尖角上。

我扶着床慢慢站起来,眯起眼,死盯着这台缝纫机。

它给了我两下狠的,但这全不是关键所在。

我之前怎么没看见它?

进门之后,我自以为已经观察了全局,却根本没注意到在床边有这东西。我蹲下来掀床罩,站起来时撞到面板,这意味着我是挨着缝纫机蹲下的。但我直到撞到它都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遇袭。

我是自己撞上去的,怎么会体感产生如此巨大的错觉?

这意味着……

我轻轻拍了拍古旧的缝纫机,走出了这间卧室。

厅堂里没有人,陈爱玲始终没进来,而之前进了另一间房的范思聪和钟仪此刻也不知道在哪儿,我甚至连他们的脚步声都听不见。四周一片寂静,仿佛我在这一出一进之间,已经身在另一个次元空间里。

我有种强烈的感觉,这儿只有我一个人了。

额头依然在痛。

那股牵引我的力量又出现了,我明白这只是错觉。但我依然顺从着它,选择了正面的门。

推开虚掩的门,一张朱红色的大太师椅出现在眼前,直对着我。这椅子摆放的位置突兀而诡异,仿佛有个透明人坐在上面瞧着我。椅子上几乎瞧不见明显的积灰,仿佛日日都有人坐似的。当然,我想其实灰是被风吹走的,椅子背对着敞开的后门,后院的风直吹进来。

这又是一个厅,或许是饭厅。我没有细看,也没多研究这张扎眼的太师椅,匆匆绕过它,穿门而过,进了后院。

因为我听见了一些声音。

嚎叫、低泣、悲歌或若有若无的悉悉索索,悬疑小说里于此时此境可能出现的种种声响多不出此数。

但竟是笑声。

浅浅的,女人发出的笑,稍显尖锐,是女孩发出的?

我走进后院时,笑声就消失了,像是有个女人,在这蔓草荒芜的院落里和我捉迷藏。

我站在门口打量着院子,想了想,又往右移了两步,背靠着墙。院子差不多有两百平方米大,一面靠山,左右两侧用土墙围上,葡萄架上有干枯的藤。

笑声又来了。那声音乍起还落,让人听了心里空落落的。这次我捉到了来源,右前方。

我顺着走去,接近围墙处,拔开一蓬茅草,露出个黑森森的地洞。

刚才这两声笑,一定就是从洞里传出来的。

这笑不管是鬼是人,总归没有好意,入洞无疑是危险的,但我已经身在此处,难不成扭头就走?还是回去找齐其他人一起下去,像个青涩扭捏的娘们儿?

那笑声既出,我便已没有选择。人生其实就是如此,看似前后左右都是路,但你却只能往一个方向走。

这地洞实际上是个地窖,下行阶梯极窄极陡,且只能弯着腰,光线随着我的脚步蔓延到七八米深的底部,就再无力往前探伸多少了。

地窖里的温度不会高过十度,甚至可能更低,寒且阴,底下铺了一层麦秸之类的干草,踩上去簌簌声响。这里气候极干,雨水又少,如果在南方一个露天开着口的地窖,不知该潮成什么样了。

这地窖却不是空的,眼前四列架子,延伸入黑暗中,不知多深。当然那只是光线原因,想来不会很深,照所见五六米的宽度,进深应不超过十米。

架子上是满的,每一层上都放满箩筐。照这样的格局,筐里该是葡萄。最后一批葡萄摘下来放入地窖,保存得好可以放到来年春节。正常来说,地窖口是要封起来的,现在之所以开着,怕是当年村里寻人时,特意起开地窖查看,过后没再封起来。

我走下来时,没有特意放轻脚步,如果有人在地窖里,必定能很清楚地听见动静。我在光亮的地方停留了片刻,地窖寂静的连我的呼吸声都放大了许多倍,每一次呼气吸气,都仿佛能带动气流在支架间的通道里来回穿梭。

当视线开始适应这里的光线后,我慢慢地向前走。我没打算用手机的光,已经到了快要见分晓的时刻,我想留着两只自由的手,以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变故。

四列架子,三条通道,我选了最右的通道,和我先前刚进后院时选择贴墙站的理由一样,在预感到危险的时候,靠着墙至少能让你有一个比较安全的支点,危险源自墙内的可能性总是最低的。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七步。

我走得慢而小心,感觉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八步,九步,十步,十一步,十二步,十三步,十四步,十五步。

到底了。

我的步幅远比平时小,如此估算地窖的深度在七到八米之间。两侧的支架上自始至终都和入口处一样,全是箩筐,没有任何异常。(未完待续)

『添加到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热门推荐

作者_悬疑大法师_其他书

相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