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昂瞳孔收缩，眯缝了双眼道，“郡马爷此话何意？据我所知，你弟弟和执事仅是代为执掌虞城事务，你仍有决断一切的大权，除非郡马爷不想帮这个忙，否则何必找根本站不住脚的由头来推诿我们？”

“非也非也，大哥误会，陇景和虞城互帮互助本是应该，然鉴初确实好些日子没有收到虞城方面的消息了，也不知如今的虞城到底怎样，如断然一道军令下至虞城，必会引起众人非议，到时就没有人再肯帮鉴初打理虞城了，不管如何，好说好商量，哪怕做做姿态，也比我隔着数百里之遥，妄自胡乱下令要强啊，还望大哥多多体谅鉴初！”霍鉴初恭敬地抱拳相揖，一脸谨然。

“没错，出不出兵，怎么出兵，你总得给人家考虑的时间吧？”奚玥插言道，“哪有说你一句话，人家就非得立马答复的？”

奚昂淡然一笑，慢吞吞道，“鉴初啊鉴初，父王那边，我倒是可以帮你代为禀明，但事关陇景和虞城两方的共同进退，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快亲口给父王一个明确的答复。”

“是，鉴初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那我就告辞了，不必相送！”

奚昂扬长而去，剩下奚玥与鉴初四目相对，各自眉锁深川。

“怎么办，鉴初？”奚玥走向丈夫。

“还能怎么办？换回二哥要紧。”霍鉴初重重叹口气。

“可是调拨霍家军，虞城的防务就彻底空虚了。”

霍鉴初点点头，“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明贼入攻边陲，第一次是将矛头对准陇景，但不能保证他下一次不会首先对付虞城，虞城的地理位置太微妙，一旦失守，陇景必将陷入绝地困境。”

“既然虞城如此至关重要，咱们跟父王明说吧，霍家军动不得！”奚玥焦急道。

“不可，玥儿你想过没有，这一次你父王为何非要调动霍家军？”

奚玥愣了眼珠，半晌才道，“父王是试探？”

霍鉴初再次叹气，“正卫营对付哀牢小国，实是绰绰有余，但布防变更容易遭人偷袭，故你父王宁肯委屈和谈也不愿出兵，我觉得他要防备的，并不仅仅是明贼，当然，也许是我多虑了，总之我若拒绝你父王，不论理由有多充分，他也断难释怀，所以还不如顺了他的意思，让他明了我霍鉴初一心为公绝无二意！”

“为了证明你的不二臣心，你宁愿陷虞城于危险中？”奚玥抬高了声音道，“我不答应！虞城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嘘，玥儿，小声点，你听我说。"霍鉴初凑近奚玥沉声道，"我身为虞城总管，怎么可能不顾虞城安危，只不过我觉得上一役中，明贼应该严重受创，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次发动攻袭，因此就算虞城为他唾手可得，若不能一口吃掉陇景，他是决计不会轻举妄动的。"

"真的吗？"奚玥问道，"你有把握？"

"嗯，反正换作是我，没有十足把握，我是肯定要耐心寻找机会，断不敢轻易发动第二次进攻，退一万步讲，"霍鉴初忽然轻轻笑道，"我们只是假意陈兵边界，并非真正去作战，那只需抽调三分之一霍家军便足矣，你说呢，玥儿？"

"也好！"奚玥无奈苦笑，"为难你了，鉴初。"

"别这么说，玥儿，我们夫妻休戚相连，都是我应该做的。"

回到景王府的奚昂，将霍鉴初的原话转达给了景王，景王闻听之后面色见沉，"他果然是不愿意出兵？"

"再等等看吧！"奚昂道，"看他能找些什么理由推诿过去。"

景王唇角牵动，皮笑肉不笑道，"推诿？怕没那么容易！"

"我觉得倒不必逼得他太紧，父王。"奚昂悠然在椅子上坐了，悠然道："反正我们只为试探，如果他自己显形了，那就怪不得我们不仁不义！"

景王冷眼扫视奚昂，"你准备如何不仁不义？本王还当你有所长进，你却目光短浅不知轻重。"

奚昂愣怔，道，"父王的意思……？"

景王不屑，且带着几分轻蔑口吻道："你以为就凭你对付得了霍家军吗？霍鉴初如有二心，将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尽管霍家军凭着出奇制胜，方才能击溃明湛风部，可霍家军的实力犹不容小觑，正面交战我们绝不是霍家军的对手，但若能消耗霍家军的实力，兴许我们还有些胜算。"

奚昂吃惊地跳起来，"父王是准备真的与哀牢国开战？"

"哼！"景王冷哼，转首望向窗外，不置可否。

"父王。"奚昂又道，"一旦双方交兵，奚策的处境岂不就危险了？"

"这也是本王犹豫不决之处。"景王怅然，"本来哀牢国扣押策儿，是绝佳的出兵借口，也是最好的逼霍鉴初应战的理由，看在玥儿的份上，他总不可能不闻不问吧，可一想到说不定会因此失去策儿，本王便心如乱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是我们早些想到逼霍家军跟哀牢国开战就好了。"奚昂重重跌坐入椅内，"也不至于生出现在这许多麻烦。"

"没用的。"景王摇首，"本王试探过霍鉴初的意思，虽用两国边贸对他晓以利害，然他却是并不紧张通商之路阻绝，还劝本王开源节流，压缩开支一切从简，大力发展本地农牧经贸，促进陇景和虞城两地的自给自足，话说到这个份上，本王怎指望他为陇景而战？"

"不过策儿深陷哀牢国就不同了，他坐视不理，玥儿岂有不心急如焚的，可惜万事总是有得有失，本王如今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事关策儿的生死，错失良机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奚昂凝神半晌，悻悻道，"也对，霍鉴初本就自恃驰援陇景有功，四处趾高气扬指手划脚，再让他的霍家军去攻打区区哀牢国，对他们还不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待踏平哀牢，霍鉴初岂非更加志得意满居功自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