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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仙儿的生日真是热闹,本来以为她含泪认父已经达到当天的高潮。但当我们吃完饭又赶到KTV腐败时,又一个蛋糕送了过来,当然,还不是我订的那个,是周鹤送的。林仙儿看到周鹤,很不耐烦地皱了下眉。

我赶紧撇清:“我可没告诉他你在这里呀。”

周鹤也赶紧解释:“好巧啊,正好有一个同事也过生日,在隔壁庆祝呢。”

林仙儿看也不看他,更加投入地唱着:“惯性背叛,还天真的希望我应该体谅。像孩子找着新玩伴,很快乐,受了伤。明明回头却不敢让我看到你的慌……”

胡姐一直低头发着短信,柴扉一直拉着我聊着天,周鹤就那么提着蛋糕,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脚无措,很是尴尬。

等林仙儿唱完一首歌,柴扉甩下我去抢话筒,开始唱她的压寨歌曲《出卖》:“那么多年自作聪明付出了真心,总以为换到一个公平的回应。你床边的蜷曲头发残酷地说明,缠绵的爱比不上一时的高兴……”也许是感触颇深,她唱起来特别感染人,哀伤得让人心疼。

谁也没有说话,包厢里便反反复复重复着“你的多情出卖我的爱情赔了我的命,我为了一个世界却换来灰烬,你的绝情出卖所有爱情好梦一下子清醒,感情像个闹钟按一下就停……”

等柴扉唱完,胡姐忍不住说:“过生日呢,怎么搞得跟遗体告别似的,你们年轻人就不能挑几首欢快点的啊?!”

她刚说着呢,正好轮到我点的《寂寞在唱歌》,忧伤的调子刚开始蔓延,就被胡姐拿过遥控器一把切掉,然后说着:“换,赶紧换,乐乐你带头唱点好听的。”

看了看其他两头幽怨的姐妹,我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歌曲能比较欢快。这么说吧,守着她们两个,我即使唱《欢乐颂》也能唱得跟葬礼进行曲似的。

胡姐又擅自主张:“乐乐,来,带个头,你就唱那首‘喜唰唰’吧,要不就唱‘不怕不怕啦’。”

我有些囧,难道我就适合唱那些幼chi的歌曲吗?

周鹤自告奋勇拿过话筒:“来,各位大美女小美女们,下面由我给大家献歌一首。”

女同胞们就那么默默看着他,不反对,也不支持。

他便兀自唱了起来:“小小的人儿啊,风生水起啊,天天就爱穷开心啊。逍遥的魂儿啊,假不正经啊,嘻嘻哈哈我们穷开心……”

第一个音节飘出来,我就看到它神奇的变为一个大大的囧字。音符越多,那些囧啊囧啊的就漫天飞舞起来,鸡飞狗跳般砸到每一个角落。只有胡姐很配合地哈哈哈哈地穷开心,柴扉大概跟我一样,都被囧字砸晕了。

听着听着,话筒尖锐地响了起来,是林仙儿听不下去,故意把另一个话筒扔到周鹤旁边。

周鹤便停了下来。包厢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伴奏自个儿寂寞地欢天喜地。

林仙儿打破沉寂:“周鹤,这样有意思吗你?”

周鹤低着头,没有言语,气氛很是僵硬。

胡姐拍了下林仙儿:“干吗呀你,大家一起出来乐呵乐呵,你发什么疯啊!”

林仙儿甩开胡姐拍在她肩膀上的手:“要乐你跟他乐去,我不欢迎。”

胡姐有些生气:“乱说什么呀你!”

林仙儿继续指向周鹤:“周鹤,是我没把意思说清楚么,那我再说一遍,我们已经断了,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

周鹤默默地说:“我只是想祝你生日快乐!”

林仙儿很是无情地接道:“那你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她又冷酷地加了句,“看见你就烦!”

周鹤肯定气到内伤,但他还在试图解释:“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即使分手了,我也希望我们还能做朋友。”

林仙儿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周鹤的面子再也挂不住,气呼呼地转身要走:“好,我走,别显得自己多了不起似的,谁稀罕!”

林仙儿又喊住他:“把蛋糕也带走!”

周鹤脚步停住,转过身来,拿起蛋糕,直直地看着林仙儿。但林仙儿自始至终都不愿看他。他便扬起手,将蛋糕狠狠摔在地上,气急败坏地说:“是我犯贱,是我贱行了吧。”

林仙儿懒散地接道:“随便!”

周鹤手指指着她,想要说些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然后,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去。

胡姐看了一个劲儿地叹气:“何必呢!何苦呢!”

对林仙儿的绝情,我看了觉得怪怪的。当然她有理由绝情,但对曾经亲密无间的人能转瞬间秋风扫落叶般无情,我还是感到有那么丝丝心凉。出来后,常舒一口气,秋天的空气已经带着凉意,心也没来由地开始萧瑟。

从吃饭时,我的胃就一直胀胀的,像阑尾炎爆发前的那种难受差不多。我心里有些担心,怕是阑尾炎又要发作。于是不停安慰自己,阑尾炎有什么可怕,大不了疼得呕吐,可疼过去,马上就会好的。而心里的疼,实在很难形容,不知道疼在什么地方,不知道什么药能够止疼,也不知疼到什么时候。看不到希望,这让疼又加深了几分。

我奇怪自己为什么答应过来陪林仙儿庆生,我现在明明很讨厌她,我甚至恨她。以前看到类似于我最好的朋友喜欢上我男友之类的情感倾诉文章,我和她还私下里交流过。我说闺蜜嘛,还是只藏在深闺里比较放心。她当时还一脸不屑,谁那么傻去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既丢失了最好的朋友,又丢失了男朋友!

话犹在耳,我们总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但现实总以讽刺的手法把我们往俗路上赶。又或许是我们不落俗套地追赶了现实。

世无新事。悲伤总是徒然,却无以为继。

总是趁她不注意时,我会偷偷去看她。老实说,我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我还是更愿相信那天看到的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这个世界依然美好。我还在试图寻找证据,想从她的神情判断她依然是我最真诚的朋友。

林仙儿是我这辈子交过的最好的朋友。我以前总这么说。

林仙儿是适合做朋友的,直到现在,我依然这么说。

记得在高中时,除了上课时间,几乎有我的地方必然有她,她的旁边也少不了有我。上学放学,她都会骑车等着我。我和她好的真的没话可说,在那之后,我再没找到那么脾性相投的同性朋友。直到如今,在路上碰到高中老师,他问完我的近况后,都会捎带一句:“对了,你那保护神半仙呢,她没有去当警察么?”问完,那个老师先笑了起来。我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我知道那老师其实更想问:“林仙儿是去当大姐大了呢,还是在监狱里横行呢?”

话说,当年林仙儿在我们学校,也算个风云人物。当然,她的典型事迹不是因为学习好或品德好,相反,是因为打架。打架并不新鲜,但因为打架的是女生,便有了看点。当然,又加上她打得好看,打得有技术含量,打得痛快人心,便深得一股学生的喜爱和拥戴。

一般说起打架,大家印象里都是那些头顶长角乖张暴戾的问题学生,但林仙儿呢,她说话总不急不慢的,做事也临危不乱的,一看就是大家闺秀,要不怎么说,人的外表有很大的欺骗性呢,等她打起架来,有点六亲不认的架势。这么说不够客观,应该说很有女侠的范儿,出手干净利落,手起脚落,两三招致敌,根本不给对方骂三字经的机会。

我相信有些人就是天生犯冲的。就比如李桃与林仙儿,只要她俩碰头,就难免上演动作片。并且这动作片有点乏味,因为千篇一律都是林仙儿胜出。连林仙儿都觉得遗憾,自己从小练跆拳道,本冲着为国争光去的,结果大材小用,都用在处理刁民上了。赢得多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胜得没什么成就感。

我深度怀疑李桃这倒霉孩子有受虐倾向,打不过你就绕道走嘛,偏偏被打还不服,不服还想着翻身,总是变着法儿地讨打。我估计她从小到大没挨过打,一开始,只是图个新鲜。被打惯了,一时不被打就皮痒。这就跟犯贱似的,一开始也不想真的犯贱,等贱犯的多了,也就犯得惘然不知甘之如饴。专业术语好像称之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其实也不太准确,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主要证明人可以被驯养,但即使李桃有一天被驯养,也不会成为可爱的宠物。

那时候,大家的生活多枯燥呀,巴不得发生点热闹来刺激眼球。打架都成了精力旺盛又无处发泄同学中的经典保留娱乐节目。不怕你不打,就怕你打得不精彩,不花哨,不跌宕起伏。女人撒泼的见得多了,一看见打得这么有技术含量的,难免有人想叫好,都恨不得想把那些拉架的拉下来。我们学校保安还挺顺应民意的,总是磨磨蹭蹭地出来,不情不愿地凑上去,看着像劝架,再仔细看,好像是劝继续打。而其他不明真相的观众,分明更爱凑热闹,上去拉架,也是不紧不慢爱理不理的样儿,好像看惯了爱恨生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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