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多长的路都是有尽头的。只是觉得今天这条路格外短了些，很快就走到了尽头，没一会儿就到家了。不过，她的心情是愉悦的，上楼梯时，她嘴里还在哼着歌儿：“就这样陪着你走，就这样陪着你走……”因为不知道歌词，她就在嘴里就反复地唱着这一句。但这种好心情，在她打开门的那一刻就消失了。客厅里坐着一桌人在打麻将。继母和韩婶儿、韩叔，还有武刚四个人，白建国站在继母的身后。如燕想到，在同乐饭店的门口，如燕跟武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想不到他竟然跑到她家里来了。她的脸上露出厌烦来，没跟一个人打招呼，扭头就往自己卧室里走。王桂英正好糊了一把牌，兴奋地喊起来，回头看到如燕说道：“咦，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武刚都等你半天了。”武刚接话道：“伯母，我刚才就说过了，我不是等如燕的，我今天是专程来陪您打牌的。”韩婶儿绷着个脸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看看，难怪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这还没娶进门，就开始帮丈母娘了。”她这话说的倒是真的，她今天正好坐在武刚的下风。武刚一直死守着他，明显地帮着王桂英。眼见王桂英一会儿就赢了个杯盆满钵的，怎能不是生气？韩叔在一边圆场道：“你也不要怪刚子，是你今天的牌太臭了。这打牌嘛，第一靠的是手气，第二靠的是牌技。你是牌技差，手气又臭，全撞到一块儿了，呵呵呵。”说吧就发出一阵公鸭般的笑声。韩婶儿在鼻子里哼了声，自己输了就输了，嫡亲的侄子胳膊肘往外拐也就罢了，连自己的老公也窝里反，心下更不是滋味。但这种感觉又不便表露出来，于是就把气撒在麻将牌上，她两只手用力地搓洗麻将牌，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桌上人一看那阵势就知道了，王桂英飞快地使了个眼色给韩叔，别的人都没在意，韩叔于是打了两声哈哈笑道：“别急，别急，风水轮流转，接下来也许轮到你赢了。”

如萍还没回来，这段时间她晚上很少在十一点前回家的。如燕走到写字台前，啪的一声打开了电视机，把声音调到了最大，想以此来掩盖外面的洗牌声。忽又想到，这电视机是武刚拿来的，便狠狠地关了。回身躺倒床上去，心里却在想着，过几天高秋要带她去北京，她该怎样和家里说呢？跟他们一说，也许自己就走不成了。但不说的话，又不好交代。门吱呀一声开了，如燕抬头一看，是白建国进来了。如燕忽然想，先对父亲说一下吧，父亲终归是亲生父亲，多少会对自己有所疼惜的。就连忙坐起来。这白建国是很少进两个女儿的房间的，但凡进来，就肯定会有事的。他坐到如萍的床边，咳嗽了几声才说道：“如燕啊，你看这些药。”如燕看到白建国手里拎着个袋子，袋子里全是药盒，惊问道：“爸，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买这么多药？”近来他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了，又勾着头咳嗽了好一阵子才止住，瘦削的面颊咳得通红的。如燕不由得一阵心酸，走过去帮他抚着背道：“爸，还是到医院去看看吧！”白建国的脸上露出个笑说道：“都老毛病了，看什么看，白白花钱不说，也看不出个什么名堂。你看这些，这些全是武刚给买的药，够吃一阵子了……”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又说：“如燕啊，这武刚是个好孩子，你不要怪你阿姨，不要——咳——不要对人家摆脸色-——好不好？”

如燕怔在那里，愣愣地看着父亲咳得通红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呼吸都很艰难。随即他打消了告诉父亲的想法。在这个家里，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是继母眼里的累赘，现在因为觉得自己有了可以利用的资源，便想从自己身上榨出油水。可自己的人生幸福呢？正如高秋说的，都什么年代了，他们还想干涉自己的婚姻。也许高秋是绝对想不到，自己家里会有这么复杂的。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跟高秋回一趟北京吧？她心里矛盾着，高秋母亲接纳的话正好，自己家里这边的工作可能比较难做呢？要不就按照高秋说的去做，私自去把结婚证领了再说？到时候他们在怎么刁难也无济于事的。关键是，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出去呢？就说跟文丽去旅游吧。因为几年前，自己确实和文丽出去旅游过一次的。因为全程都是文丽花钱的，他们也没好说什么。刚想回头跟父亲说的，白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她的房间了，大概看到女儿对她的脸色不是很好，才不声不响地离开的。她忽又改变了想法，干脆等临走的时候再说吧！免得在节外生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