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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苏梨。”

苏梨在这一句话中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深蓝色的瞳孔,她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一倾,终于看清站在眼前的人是珂赛尔。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数根铁栏,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一个硕大的铁笼里,而珂赛尔站在笼外冷冷地望着自己。

苏梨忍着胸口钻心的痛意直起身,咬着发白的嘴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珂赛尔一扬下颚,道:“你们与大漠王之战早已传遍了整个边塞,我怎会不知?”

这时她身边有个人走过来,道:“三世子已过瓯脱,想来不多时便会到达云山。”

苏梨恍然,心想原来现在自己已在云山山脚了。

见珂赛尔微一点头后,那人又道:“世子似乎没有带回我们想要的东西呢。”

珂赛尔瞥了苏梨一眼:“既有了她,我就不需要云菇了。”

苏梨一惊,一时猜不透她话中的意思。云菇是冰云族三宝之一,珂赛尔欲找回云菇是在情在理的,但又为何突然提到苏梨?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苏梨忍不住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珂赛尔笑了一下,蹲下来望着苏梨一字一句道:“我这么说的意思就是,我意不在云菇,而在——洪荒剑。”

苏梨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云菇能起出洪荒剑?”

珂赛尔冷哼一声:“此事果然与你有关系。这么跟你说吧,我要用洪荒剑扫平整个大漠,就像沈陌当年一剑惊天下那样。我要重现我们冰云族的辉煌!”

“但我可没有洪荒剑,你抓了我也没用。”

珂赛尔目光忽然变得锐利:“你没有,但温羽侯有。”

苏梨脸色倏地发白——她怎知道?温羽侯自拿到洪荒剑后只使过一次,就在三天前与她合演“夜观沧海”的那次啊。难道有人将消息泄露了出去?苏梨想到这里时只觉头皮发麻。苏梨想到这里,摇了摇头道:“他不会将洪荒剑交出来的。”

“说不定哦,他的行事可不会那么容易就叫你猜透。”

苏梨试探着问道:“那么你呢?你很熟悉他的行事?”

“我曾经自以为很了解,但终究还是????”珂赛尔目光闪了一下,讲到这里时忽然语声一顿,霍然起身,对着身边的人朗声道,“传令下去,我给温羽侯五天时间,五日后的正午时分,叫他拿着洪荒剑来冰湖换人。”

苏梨惊疑不定地望着珂赛尔,她意识到了:珂赛尔与温羽侯之间一定埋有一段往事,且绝不是如云停所说“珂赛尔恨温羽侯入骨”这寥寥数字可以说尽的,有因才有果。她正思忖时,忽然发现珂赛尔手中多了一柄剑,那正是涤尘剑,只见珂赛尔缓缓拔出剑,冷笑道:“夜观沧海?不知比起我们的星辰变又是如何?”

苏梨身形一颤,惊骇不已:她怎知道‘夜观沧海’这个名字?一想到这里,她忽然明白了,是陶兮然!这个名字除了她与温羽侯之外,就只有陶兮然知道!正在她心神不定之时,一道劲风擦着自己脸颊而过,她抬眼一看,是珂赛尔持着涤尘剑顾自舞了起来。

苏梨乍看之下只当是普通的剑法,可再一看时几乎眼睛都直了。涤尘剑在珂赛尔手下绽出不息的剑光,转瞬即逝又幻化不绝,那简直像极了跟温羽侯的剑法啊。唯一的区别只在于珂赛尔每一次出剑时的剑尖都直指正前方,而手肘却会往后一拉,那是因为她在马背上扬鞭惯了,更重攻势。

珂赛尔一气呵成地将那路剑法使完,收了剑冷眼望向苏梨:“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惊讶?你们合战大漠王时,他也使过吧。”

苏梨怔怔地望着她,过了许久喃喃道:“星辰变?”

珂赛尔一点头,顾自继续说道:“没什么好惊讶的,这一招星辰变本就是他教我的。”

苏梨摇了摇头:“但我从未听他提起过这个名字。”

“是吗?因为这个名字是我起的。”珂赛尔眼神一黯,随即咬着嘴唇道,“他果然够狠心,非要将我们仅剩的交集也抛于脑后吗?”

苏梨再也忍不住地问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没告诉你吗?”珂赛尔持剑而立,冷笑道,“那么我也不会说的。”

苏梨气的只想当做什么都没听见,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老姐,我回来了。”

苏梨惊愕地抬头,那声音来自珂赛尔身后,但说话之人的身子被珂赛尔挡住了,待珂赛尔缓缓转身时,苏梨看见了她身后的人。只见那人抱臂而立,散漫地站在那里,苏梨一见之下脸色一下子变了——是小唐!原来他就是三世子,珂赛尔的弟弟。

小唐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苏梨,表情明显僵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望向珂赛尔:“看来我错过了不少事。”

“谁叫你不肯安安分分待在云山,非要跑出去?”

小唐一耸肩:“这里有你和大哥,哪里还有我什么事。”

珂赛尔撇嘴道:“别提他,要不是他一味坚持固守在云山脚下,我早把兵力调去瓯脱了。”

“你能调动兵力也没有用,爹迟早会把位子传给大哥的不是么?”

珂赛尔冷哼了一下,顿了顿后道:“云菇呢?”

小唐苦笑道:“早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你明知道我没有拿到云菇,还这么问我?要云菇的话,还不如问她。”他朝苏梨一努嘴,眼珠滴溜溜地在她身上打转,大概是因为他知道苏梨追楚朝阳而去,便以为云菇如今在苏梨那里吧。

珂赛尔忽然笑了:“她?她就是我的云菇啊。有她在,洪荒剑随后就到。”

小唐瞪大眼睛:“我就说你那么急地催我去找云菇是为了什么呢,想想也不可能是为了你先前的那类说法——什么所谓的‘寻回我们族失落的宝物’。原来是为了洪荒剑。”

“但我也不是白白让你出力,不是答允了你帮忙去找人吗?”

小唐叹气道:“唉,现在不需要了。人家在大户人家过得好好的,更何况,是快成亲的人了。”

苏梨知他说的是崔锦织,这时只听珂赛尔不以为然地冷冷道:“真是没出息,迷恋汉人女子。”

小唐忍不住叫道:“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迷恋汉人?”

珂赛尔狠狠地瞪了小唐一眼,随即下意识地看了下苏梨,继而冷冷地撂下一句:“真是受不了你,每次跟你讲到最后都能吵起来。”她讲完这句便将手里的涤尘剑扔在脚下,然后绷着脸走了。

真是有其姐必有其弟啊,苏梨望着珂赛尔负气而去的身影不由笑了一下。小唐奇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我只是觉得一物降一物啊。”

小唐径直走到铁笼边上盘腿坐下,笑道:“我可降不住她,能降我老姐的只有一个人。”

苏梨怔了怔,轻声道:“温羽侯吗?”

小唐一耸肩,不置可否,随即看了看苏梨有血渗出的伤口,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很能打的么?怎么会这么惨?”

苏梨苦笑了一下,小唐说话还真是直接啊。她苦笑道:“不小心被珂赛尔的箭射中了。”

小唐恍然:“难怪???我老姐的金羽箭在这片草原上是出了名的狠,又狠又准。”

苏梨一时无言,她其实有太多的疑问想问小唐,但话到嘴边只化成了一句:“你既然是冰云族的世子,为何还去中原做刺客或是当护卫谋生?”

小唐叹了口气:“因为我不想留在这里,不想一辈子就窝在这个云山脚下。我哪怕孤身一人,也好过在这里天天看里里外外的争斗。”

苏梨默默地垂下了眼,这样的心情岂非跟自己当初想看看停渡湖对面的世界一样?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接口道:“所以先前在明州刺史失了云菇之后,你是故意不去追的吗?本来以你之力,是来得及的。”

小唐抚掌笑道:“真聪明!我若拿到了云菇,就只能乖乖回来,但我、我可不想跟我老姐扯上什么利益关系。更何况,我当初答应帮她找云菇的条件是她帮我找人,但后来???”

小唐越说越轻,到后来索性不说了,但苏梨明白他接下来想说的话——但后来既已知道崔锦织的下落了、知道她过的很好,便再没找的必要了。她低叹道:“想不到你还记着她,想不到你——情深至此。”

小唐捏了捏鼻子,摆手道:“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因为情深的人大多没什么好下场,你看看我姐就知道了。”

“珂赛尔?”苏梨感到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契机,一个可以出口相问的契机,“你是说她与温羽侯?”

“不然呢,除了他还能有谁?都三年了啊。”

“三年?”苏梨吃了一惊。

“是啊,他们三年前就认识了,那时温羽侯还只是个中将,随着大军远征羌族。仗是打赢了,但他身受重伤,在回来的途上跌落山崖,是我姐救了他。”小唐顿了顿,道,“那时我姐知他是汉人,却不知他是中将,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小兵,要是早知道???唉,后来他伤势痊愈后离开了,在之后的短短一年里变成了上将,挥兵至云山脚下,两兵相接之时我姐才知道了他的身份。”

苏梨紧张地问道:“那一战???”

“温羽侯与我姐达成协议,他顾念我姐的救命之恩答应主动退兵十里,谁料那时我大哥不顾协议,领着全族冲了上来,大败温羽侯。所以现在,老姐和我大哥的关系你也看到啦,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苏梨听小唐这么说,忽然想起了当初出都城时,温羽侯向着新任京兆尹沿江主簿卢橘郑重其事的一句解释“倒没有战无不胜”,她瞬间明白了。小唐口中的这一战,想来是温羽侯仅有的一次败绩吧。她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想了想之后又觉得不对,惑道:“我听说你们的二叔因温羽侯而死?”

“你说萨齐?那是她的二叔,也就是她母亲的二弟。这与我没关系,因为我们是同父异母,我们三兄妹都是这样——车达、珂赛尔,还有我。”小唐解释道,“所以这件事,我并不是很清楚,只是略有所闻罢了。更何况那时,我已开始把心思放在了如何离开云山。”

“原来两年前你就在想着离开云山了。这里就这么惹你厌?”珂赛尔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冷冷地望着小唐。

小唐挠了挠头,直言不讳地应道:“其实确切地说,从我懂事之后我就开始想着离开这里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两年前你们乱得一团糟的时候,正好是我离开的机会。”

“你倒真会选时候。一团糟?哼,笑话,我可从没乱过。”

“别嘴硬了,你二叔出事那会儿还不够乱?爹差点要废了你的居次名分呢。”小唐毫不变色地反唇相讥着。

珂赛尔脸色变了一下,别过头不想再与小唐争辩。她看了苏梨一眼,道:“五日后一人换一剑的消息,温羽侯已收到了。”

苏梨冷冷道:“金翎军里有你的人吧。”

珂赛尔冷哼一声,不置可否,转了个身神情骄傲地走了。

小唐望着苏梨耸了耸肩:“虽说我们是同行,但你可别指望我放你走,会被老姐打死的。唉她现在脾气越来越差了,就算我是温羽侯,我也不敢要她啊。”

苏梨哑口无言,眼睁睁地看着小唐吹着口哨离开了。她头靠着铁栏,无力地倚在边上,感觉自己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感觉自己的额头烫的厉害——这次伤的很重,再加上刚才与他们讲了那么多,早已筋疲力尽了。于是她在无知觉中缓缓闭了眼,就那么蜷缩在铁笼一角沉沉地睡了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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