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宦鹰犬移花接木 王美人百折千磨(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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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丫头应了一声,赶到翠翘身边,拖翻在地。拿手的拿手,拿脚的拿脚,扯裤的扯裤,脱开来。大红裤子映着莹白的皮肤,甚是可爱。那些使女那里晓得惜玉怜香,乃久惯行杖之人,把裤子〔抻〕得贴紧,一些展动不得。一个跪在地下记数,两个擒住手,一个揿住头,一个行杖。喝声数着,劈空一板,打将落去。翠翘叫啊唷一声,臀上绝似火烧,魂魄早已不在了。那无情竹板,上下打在一处,不须三五板子,血流漂忤矣。可怜如花似玉一个佳人,怎受得恁般摧残?叫屈连天,地皮也啃去了一寸。打到二十,气已绝了。丫头报夫人道:“新丫鬟死了。”夫人道:“挺起来用水喷醒。”丫头齐应一声,放了翠翘。一把抓起头发,从背后挺住,一人拿水,照脸一喷,瞬息之间,渐渐苏醒,道:“痛杀我也。”又多时,方神定哭道:“夫人饶命。”宦夫人道:“我府中使女不下三百余人,你若死了,不过是毡上去得一根毫毛耳。你莫把死来吓我!你若妮心改过,把那些油腔都去尽了,我也另作一样看待你;你若仍前那样装乔,须知我要活活敲死你!”即唤老姥姥出来道:“这妮子就拨在你名下,教他刺绣浇花,取名叫花奴。把他这些旧服色俱换下了,另与他刺绣队里衣服穿。”姥姥上前对翠翘道:“花奴姐,谢谢奶奶,同到我那里去将息。”翠翘打得半生不死,听得此言,想道:“死在这里,一发不值钱了。且同姥姥去,看是怎样所在。生不能复冤,死当为厉鬼以报之。”爬向前,磕头道:“多谢奶奶。”那夫人道:“今后要守规矩,少犯定行重责,须要小心。”言罢,起身退入,诸婢皆散。

姥姥叫刺绣的丫头扶着翠翘,转到他的住所。叫值锅的暖酒,冲上些沙糖,把翠翘吃口翠翘道:“我恶心,吃不下。”姥姥道:“此血攻心也。你若不吃下血的酒,必要死。若在这府中死了,比一只鸡、牲口还不如哩。我看你相貌非常,定有出头的日子。不知前生做甚冤孽,该到此处受这番磨难。你且安心调养自家身子,这段缘由少不得有个清白时节。”翠翘听了姥姥这些话,甚是讲得有理,因哭道:“只求老娘慈悲!我便勉强吃下酒去。”姥姥又去讨些护心药把他吃,整整睡了两个月,棒疮方痊愈。起来换了青衣,替那些绣花女班,成行作队。逢五逢十,夫人来查一次。见他刺绣好,花枝茂,也难为不得他。

一日小姐回家,夫人唤花奴叩见小姐。小姐道:“这花奴是几时来的?”夫人道:“来有五个月了。人也伶俐,女工也通得。你爹爹讨来服侍你的,恐不中用,我先留在府中教训一番。等他习成规矩,然后送来把你。如今尽可用了。”小姐道:“多谢母亲。”夫人分咐道:“花奴,你随去服侍小姐,须要如我这里一样。姑爷处切不可做没廉耻事,若有些风声,我带回来,便活活打死你!”小姐道:“我家主公也不是那等没廉耻的秀才。”夫人笑道:“事虽如此,我也要分咐他。”

次日小姐回,花奴拜辞了夫人,又去辞别姥姥。姥姥泪下,也舍不得翠翘。低声分咐道:“性命要紧,遇着熟人,切记不可厮认。在心,在心!”翠翘摸头不着,道:“承教,时刻不敢忘也。”洒泪而别,随小姐回家。进得门来,又是一番境界,免不得替那些丫头使女趋跑。小姐问道:“花奴,晓得甚杂技么?”翠翘愁怨无聊,正欲借乐音寄恨,遂禀道:“奴婢晓得胡琴。”小姐分咐叫取胡琴一张,付与翠翘。翠翘情伤命薄,调音指法更是凄婉。小姐听了大喜,道:“你既擅此技,此后只随我佐饮消闲,不必入那些丫头队中。”翠翘道:“多谢小姐抬举。”终日随着他弹弦歌曲,一则免了替那些油盐酱醋丫头为伍,二则也得以发其抑郁不平之气。

时光易过,不觉半年有余,忽报相公回,小姐出迎。两个叙了寒温,问了起居。众使女并仆从们一齐磕了头。翠翘那时还在房里替宦氏收拾妆奁,小姐叫花奴来磕了姑爷头。翠翘放了梳笼,即整衣到厅上来。偷眼一觑,惊道:“呀!束生怎到在这里!”忽小奴又叫道:“花奴快来磕相公头。”正是:

在他矮檐下,怎敢不低头。

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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