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无情有情陌路吊淡 仙有缘无缘劈空遇金重(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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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香何处也,凭吊痛心哉。

明月冷鸳被,暗尘封镜台。

玉虽黄土瘗,名未白云埋。

尚有如渑酒,无人奠一杯。

翠翘题罢,凄然泪下,情殊不胜。翠云、王观道:“姐姐好没来由,我与你行春到此,遣兴陶情,为甚朝着古墓下泪?又非亲知故旧,也忒杀情深了。”翠翘道:“妹子、兄弟不是这般说,红颜无主,从古皆然。这刘淡仙生来难道就是妓女!也是事到其间,落了火坑。前船后船,安知你我不是他再来人。况人生在世,这生老病死是躲不过的。而最可怜者,无如美人。你看古来那些女子,如西施,如贵妃,能有几个得善始善终的。思及于此,不觉睹物伤情,心灰肠断耳。”王观道:“姐姐好笑,一发讲远了。此乃荒墓,阴气凝重,不宜久坐,去了吧。”翠翘道:“既要去,待我辞了淡仙再行。”复向墓前嘱道:“淡仙淡仙,我要去了。你若有知,显个灵儿我看,也不负了我王翠翘这段情痴。”言未毕,只见墓后卷起一道西风。悲凄惨淡,呜咽哀号,山摇水沸,树振草啸。忽喇喇金戈铁马,昏惨惨天暗云淡,急不能睁定眼。王观与翠云甚是惊慌。那风卷到翠翘身边,周身三匝,倏然而散。翠翘道:“淡仙是好阴灵也,果然不负我王翠翘的知己。”王观、翠云一齐道:“我说这里阴气重,早些去,只管恋着这坟咕咕哝哝,这阵风好不怕人。还不去,还要在这里做甚么!”翠翘笑道:“那不是风,是刘淡仙显灵与我看,我还要题诗谢他方去哩。”王观道:“他死也不知死了多少年,若恁般灵应,他倒成菩萨了。”翠翘道:“死者躯壳,不死者精神,精神千古犹存。你读书人岂不知‘骨化形销,丹诚不氓,因风委露,犹托清尘’的说话?你不信,我替你跟那风看来踪去迹,定有影响。”王观道:“我是不信,大家也寻一寻看。”只见苍苔上一路半明不灭的展印,自西而东,隐隐约约,到墓而灭。王观、翠云看了,方才骇然,急催翠翘起身。翠翘道:“莫忙,如此灵感英魂,我还要做首诗辞他方去哩。”遂取头上钗儿,将吊诗并慰诗都刺于树皮上道:

西风何忽起,阵阵使人哀。

惨切如含怨,凄清似有怀。

乘鸾疑乍去,跨鹤讶重来。

不断香魂处,苍苍屐印苔。

翠翘刺毕,尚留连不舍。忽见一书生,飘巾彩服,骑马远远而来。王观认得是窗友金重,不知他有意跟寻到此,恐怕撞见,忙对翠翘道:“金家哥哥来了,快些回避。”翠翘听了,急抬眼,已看见那金生风流倜傥,雅致翩跹,乘马将到墓前,因与翠云敛迹墓后。那金生走到墓前下了马,见王观只作无心,反说道:“海望兄,为何也在这里?我慕刘淡仙高致,到此一游,不想遇着仁兄。适才二位女客,是甚亲眷?”王观道:“就是家姐。”金生道:“原来是令姐。通家兄弟,没有个不接见之礼,烦兄通报,小弟候见。”王观辞之不得,只得到墓后对翠翘、翠云说。金重随步跟来,翠翘避之不得,遂同妹相见金生。致恭而退。但见翠翘眉细而长,眼光而溜,容如秋月,色似桃花,逸致翩跹,鸿惊龙游,不足喻也。翠云精神静正,容貌端庄,明眸皓齿之外,别有一种丰采。未可以摸拟得也。金生神为色夺,暗暗销魂道:“这相思索害也。”又暗暗立誓道:“我不得二女为妻,终身不娶矣。”因碍着王观,不好久留,只得辞别先行。王员外亦着人来接翘、云上轿回家。

到了家里,翠翘与翠云道:“这金生倒也有趣,怎么也晓得去吊刘淡仙?”翠云道:“只怕不是吊淡仙,还是来看二乔。”翠翘道:“这也想当然,但我看那生风流倜傥,大雅不群,自是士人中俊彦。”翠云道:“姐姐既看得中意,何不赘了他,带挚小妹也风光风光。”翠翘道:“男子生而有室,女子生而有家,虽是方不得的,但姻缘前定,婚姻牒不是摩尼珠,怎能必得采。今日我替你同遇他,知道是我的姻缘,还是你的姻缘?则索听那月中人主张。若论此生举止端详,若非金马客,定是翰林才,你姐姐德□相薄,只恐承受他不起。我看妹妹福德胜我十倍,可称美对。且此生既见你我,定寻奇计相晤,你我当以正遇之。盖女人之身,重之则太山,轻之则鸿毛。白壁青蝇,关系终身,不可不慎也。”翠云道:“姐姐也忒沾枝带叶,我不曾说得一句,姐姐便缚头缚脚讲了一篇。”翠翘道:“我是正经话,妹妹怎生倒恁般说,你难道不要嫁丈夫?”翠云把脸一红,走去睡了。正是:

难将我意同他意,

未必他心似我心。

不知翠翘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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