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含羞告父母用情之终 忍耻赋狂且失身之始(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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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姓马的,自家原是个监生。久恋烟花,多年子弟变成龟。遇着临淄一个妈儿,叫名马秀,没了乌龟,自家过日子。撞着这马监生,一心相投;一个也不想嫁,一个也不想娶;一个做妈儿,一个做帮龟。讨了两个粉头,好过日子。因手下一个丫头从良去了,接得他财礼银三百两。自家又凑了两百,到京中来讨个人手。撞着媒人,就讨了王翠翘。翠翘才色兼全,技巧无二,十分中意。不说出临淄,只托名临清。

当日讨了翠翘进门,款待了媒人,马临生回房成亲。想道:“如此这样一个标致女子,拿去梳笼,先有几百两到手,不可破子罐子。”又想道:“还不曾出京,若不与他成亲,这妮子替父母一说,岂不吵出事来,就是睡破了,到家里教他装做未成人的光景,这主银子依然还在荷包里。待我落得讨他个头汤,快活快活。我那秀妈晓得,还要吃得个醋不要哩。不要管他,到了家里交把他,我把那做舅舅的面孔放将出来,他自然不怪我了。若是这妮子对我撒娇,我对秀妈一说,一顿皮鞭,打得他落花流水,他再怎敢妄动。今夜且落得受用那新新鲜鲜的活宝贝着。”思想已定,然后收拾进房成亲。

却说翠翘坐在床上,人俱退去,回顾无人,连姓马的也不在。忖道:“这是个甚么人家,将几百银子娶个人,也不着个人来相伴。新郎也不知在哪里。看他恁般行径,实不象个好人家,倒象以我为奇货了。跟随僮仆虽有,却无大小之分。接耳交头,那似大家气象。我王翠翘错投胎也,不如一死,免受污辱。”又忖道:“我方才出门,就去寻死,到官也要连累我父亲。他费了四五百银子讨个人,不曾成亲就死了,怎肯甘心。罢罢,拼得一死,放在胸中,且随他到家,如不妥贴,死在他那里,也就不连累我爹妈了。”抬头看见桌上一把剃刀,翠翘起身轻轻走到桌边拿了,将汗巾包扎,藏在抽里。

忽然,马龟走进房来,道声:“娘子,好去睡了。”翠翘不答,那马龟替他解脱衣赏,上床成亲。可怜倾国倾城色,一任狂风妒雨欺。他这嫩芯娇香,那惯狂风骤雨,游蜂浪蝶,岂识惜玉怜香。马龟酒色昏迷,放倒头一觉睡去。翠翘枕上流泪道:“可惜王翠翘,就断送在恁的个人身上。辗转无眠,乃成《见狂且》九章。

其一:

乃见狂且,狗如其人。狺语哮声,不入人伦。我得何罪,与之为亲!

其二:

乃见狂且,沐猴蠢粗。非儒非客,令令如卢。我得何罪,以之为夫!

其三:

乃见狂且,叹我红颜。我贫而嫁,岂曰姻缘。我得何罪,以之为天!

其四:

乃见狂且,其老如父。父兮君子,彼猾而蛊。我独何罪,以身伴虎!

其五:

乃见狂且,鬼面蛇心。反复张皇,进退变更。我独何罪,以嫁伊人!

其六:

乃见狂且,藏头露尾。度彼行止,使我心悔。我独何罪,以人嫁鬼!

其七:

乃见狂且,心灰欲死。金屋蝉娟,勤余仰止。我独何罪,不得其处!

其八:

乃见狂且,如孤假虎。本非其质,绥绥自露。我独何罪,以之为伍!

其九:

乃见狂且,枭张狼顾。原非我流,胡为我晤?非我罪也,姻缘之误。

天明,马龟起来收拾行李,打点离京。早有终公差来相探,见这个行径,道:“马爷何日荣行,令岳打点相送。”马龟不能掩道:“只在今日。”终公差道:“成亲也要三日,今日小弟有薄酒一杯,为马爷饯行,明日早发罢了。”马龟没法,只得又停了一日。

到三朝,马龟收拾了一辆小车,雇两个脚夫,载了翠翘,自家骑了一匹蹇驴,发行李出京。却好王员外同王婆儿女一齐来到,翠翘心如刀割,泪似湘江,一句话也说不出。倒身四拜道:“女孩儿止于此了。善保暮年,看弟妹们长进吧。”王老夫妇哪里回得一字,只道得一句“你好保重”,便哭得咽硬喉干,西风猿断。马龟行色匆匆,催赶起行。王员外留不住,只得同送一程。一路上哭哭啼啼,何曾歇口。来到五里亭,终家父子早已提壶挈盒,在那里等迎着道:“马爷今日南回,薄具一樽,少壮行色。”马龟道:“昨日过扰,宿酝未醒,今日怎么又叨远送厚爱。”只和跨下驴儿,就在店中坐落。终公差外备一盒一壶,与翠翘子母在里边坐。他母子们这时节才得在一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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